雨果麾下的三只小家伙个个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主儿,在亚堤画画的过程中早就不知道换过多少种姿势站位了。
按常理来说,画家在进行创作时,都应该按最开始的草图来布置画面结构,即便略有修改也不至于与原画草图完全不同。而街边写生需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创作,自然要更加注重时间的利用效率。
按草图画,既可以避免重新构图浪费时间,也能防止发生模特对更改过的构图不满意的情况。
但亚堤却选择了另一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先画一遍草图给雨果检查,再画上背景把草图完全遮住,最后才重新又打一份草图,把侦探和御三家补到画上。
因此,短短四十分钟的写生中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逻辑矛盾——为什么亚堤先生不按最开始的草图样式作画呢?
又或者——既然亚堤先生已经决定先画背景,又为什么要先画下一张草稿给雨果他们看呢?
经过雨果刚才对于亚堤言行的推敲,这些问题的答案无比明显——亚堤馆主必须要按照练习好的顺序完成作画,因此不得不先花三十分钟把场景画出来。
而雨果出现在长椅上属于意外的巧合,这个昆虫艺术家临时起意,决定多花十分钟描绘模特,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添上一个完美的目击证人。
“举止、言语、作画方式,若是仅是出现其中的一处异常,或许还能用心情巧合之类的借口解释。但三项加在一起,这背后就必然藏着古怪了。”
雨果竖起三根手指,对虫系馆主说道——
“或许上午时我还无法理解你那些小动作的含义,但在案发后,阁下这么做的动机已经无比明了了。当时,你为了让作画的那段时间变成不容置疑的铁证,特意向我强调了四十分钟这个时间段,还画蛇添足地向我展示了草稿,以证明你是从头开始作画,生怕我在事后向警方提供错误的情报。
“而你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让人相信,美术馆艺术品被夺走时,你正身在我的面前,因此不可能有犯罪时间。这,就是你的不在场证明诡计。”
侦探的长篇大论响彻整座对战场地。
“仅凭这一面之缘,你就把我和这起案件联系起来了?”亚堤挑了挑半边眉毛。
不知是不是已经认命,他此时不再为自己开脱了,反而从容了不少,还饶有兴趣地向侦探提问:“你已经搞清楚那间美术馆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侦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举起双臂,几根手指在空中灵活地舞动,仿佛摆弄着一根看不见的小棍。
这是雨果在警局里做过的动作!
一旁的塞拉小姐立刻回想起中午时,侦探在审讯室内分神玩手的场面。原来那不是下意识的幼稚动作啊,她微微感到吃惊——难道这也跟案件有关吗?
“亚堤先生,您在作画时不停用画笔对准我所在的方向。这个技巧一般是画家为了确定画面中事物的体型比例,因此以笔代尺,把肉眼中的尺寸复制到画布之上。但根据刚才推理得到的信息,你早就对着那一处风景练习过许多次了,甚至完全有能力把那一块的风景默写下来。
“我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您真的需要那把尺子吗?你会不会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而把手指与画笔伸向了天空?”
“唉,我投降了,彻底服输。真是出色的推理。”亚堤苦笑着摇头,同时平举双手,“雨果侦探事务所么?我在飞云市住了这么久了,居然还从未听说过你这位名侦探的大名,真是孤陋寡闻啊。”
“光靠肉眼,不可能看到本质的东西。”侦探意有所指地说着双关话,“身为玩弄虫丝的艺术家,您一定对此格外新有体会。”
“哦!原来如此!”
这时,塞拉终于也反应过来了,雨果所说的那空中看不见的东西,就是虫丝!
亚堤先生的保姆虫根据食物的不同,能喷吐出不同颜色的虫丝,然而除白色、棕红色、浅黄色、湖蓝色这些肉眼可见的虫丝之外,难道就不能存在透明的无色虫丝吗?
保姆虫的丝线天生就是透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