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压在温遇旬身上,而温遇旬坐着,双手托着他的大腿。“我妈……”沈榆说不了几个字就想喘口气,“最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他们平均两到三个星期回双方父母家吃一次饭,由于元旦假期横插一脚,上次回去到今天已经月余。且由于沈榆和岑漫摇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使得沈榆这些天都没再收到来自母亲的慰问。他对岑漫摇的感情是挺复杂的——虽然脑袋里很清晰地记着小时候没有人权,被她剥夺选择的权力以及最基本的喜恶之类的嫌隙之事,但同样的,他依旧会对母亲少了平日里的嘘寒问暖感到不安。【小榆,今天大寒哦,衣服多穿点,上次给你买的羽绒服派上用场了吧,必须穿秋裤哦。】【小榆,今天下雪了,北方不像浙江那边,他们下雪都不打伞的,你想打就打,回家及时洗个热水澡。】【小榆,小菡很想你和哥哥呢,今晚烫羊肉火锅,你下课以后叫哥哥一起来呀。】这些只是这个冬天的万顷一隅,更何况四季漫漫,除去冬季仍有大自然其他三季的百转千回。岑漫摇由于沈珏的原因,并不算很爱他,他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岑漫摇与沈珏真正相爱,对他的梦想与爱好会不会有更多的支持。温遇旬的声音低低地从头顶传来:“没有。”温远倒是给温遇旬打过电话,两天三通,语气里尽是疲惫的担忧。与温远的通话中,温遇旬得知岑漫摇的情绪经过这几天他的开导已经有所好转,趋于稳定,去看心理医生的计划由于地质所的外派任务暂且搁置。“让小榆也不用太担心,”温远说,“慢慢来。”但怎么样算慢,慢到什么样才能在不接着惹怒岑漫摇的前提下达成沈榆的目的,温远也不知道。听完温遇旬的复述,沈榆却松了口气:“她没跟我断绝母子关系就好。”又未雨绸缪地说:“但是到时候把我们的事情和她说的话,说不定会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温遇旬把他抱起来,连接之处才算真正抽离,沈榆撑着他的胸口,长长舒了口气,感叹来之不易的自由。然后沉默地把人抱进浴室,洗头洗澡搓沐浴露,沉默地用毛巾擦干身体,最后拔下吹风机的插头。他把沈榆抱上床,和那只白色的小狗放在一起,把被子给沈榆盖好,小狗则没有这样的待遇。他也躺上床,对沈榆说:“睡吧。”就转过了身。沈榆这时才感觉到不对,放开了把玩儿小狗的手,去抱温遇旬的腰。他没穿上衣,体温和气味没有阻碍地分别传到沈榆的皮肤上、鼻腔里。“你怎么啦?”温遇旬没怎么,只是觉得‘我和你妈你选谁’这样的问题很傻逼,所以没有问,但是不问不舒服,所以不高兴,因为不高兴,所以沉默。沈榆大概也意识到同家长出柜这件事在温遇旬心里有道坎,温遇旬不说话大约又是独自思考暗自伤神。这可不行,这是一个无比内耗的过程,未雨绸缪不是这样绸的。他亲吻温遇旬的肩膀,很轻地摸过刚才他抓出的红痕,向他保证:“你放心,绝对没可能再重蹈覆辙。”“这一次我坚定地选择你,我能做出最好的判断。”温遇旬的眼珠明明灭灭,终于转了过来,还没开口,又听沈榆说:“我已经成长了!”身子在被子里肆意扭动。好像模仿植物从泥土里冒芽的姿态就能说明自己真正成长。温遇旬没办法地将沈榆箍在怀里,让他不要乱动,然后在他的逼迫下,勉强认可了沈榆对自己的判断。“那我下一次去卧月唱歌的时候,你会来听吗?”温遇旬抱着他,手从他的睡衣下摆处往上摸,经历过睡前运动的肉体的确有所不同,又软又热,比玩偶小狗的手感好上万倍不止。为了嘉奖这样的手感,温遇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叹出来:“会来听。”并阻止了沈榆像转回去继续拥抱小狗的行为,用实际行动说明了拥抱自己的性价比更高,他感到后悔,考虑明天就把那破狗扔了。非常变态地分布在阡陌的表格线围筑成的方块里,眼花缭乱。温遇旬估计也这么想,所以整理它们的工作落到沈榆头上。交代好要做的事,温遇旬留了一点时间让沈榆将表格拷到自己的b上。盯着沈榆严肃且困意渐渐消散的脸,以及微微皱起,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眉,温遇旬的内心很短暂地升起一些愧疚。这样的事他干过不止一次,且找沈榆的次数比找别人多得多,从沈榆的角度看,温遇旬不难推断出他的想法。“这个b人跟我分手以后看我不爽来报复我。”大概是这样。温遇旬承认是有一点,尤其是看到他和新来不久的实习生汤至臻走在一起,亲密地玩闹,甚至约了几次一起下班外出吃饭的时候,这种报复的扭曲心理尤其严重。但又不仅是如此。沈榆坐五个人一间的办公室,和温遇旬的教授专属单人办公室离得有些远,相隔一条走廊的两端,平时不经意间能偶然撞见的概率无限趋近于没有。看着屏幕里的传导线逐渐蓄满,温遇旬产生一种不舍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觉得自己一厢情愿,然后人变得很烦躁。烦躁的人开始找不痛快。“上星期的野外采集,你没去?”沈榆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吓了一下,头上的天线弹了弹。“是的,没有点到我们组,轮到赵锴他们组。”这是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