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要啊,那算了。&rdo;程徽说着将猫一把塞进了背包里,飞快地拉严了拉链。&ldo;你现在是回家吗?我们正好顺路。&rdo;
&ldo;哦。&rdo;袁北应了一声,面对一个行为举止透着些怪异的陌生女孩,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自称程徽的女孩倒浑然不觉,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跟他拉家常,说些她初中时的一些趣闻。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袁北慢慢也放松了许多,开始笑着回应她的话。
&ldo;祁老师现在还好吧?我前两天看到她好像瘦了很多的样子。&rdo;就在快出巷子的时候,程徽忽然话锋一转。
袁北不由稍停了停,今天是第二个人跟他说她妈妈的身体状况了呢。&ldo;嗯,可能带初三比较累吧。&rdo;他口里模式化地回答心里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来,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关心起妈妈的身体来了?难道妈妈瘦得太明显?
正想着,忽然就觉得脚步一沉,左脚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他心头一紧,强作镇定地暗中往下用力踩去,想挣脱缠着他的东西。却没想到这一踩脚下竟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触感也从脚底直达大脑中枢。
一种踩在装了液体的皮囊上的感觉……他终于忍不住,慢慢低了头向下望去,这一看,心却差点就蹦出了嗓子眼。袁北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忍耐力才吧差点要发出的吼叫声生生压了回去。
他的脚下赫然躺着一张烂得快没皮了的脸,鼻梁在他的踩踏下深深的凹陷了进去,挤得两个溜圆的带着猩红血丝的眼球硬生生地从球鞋两旁蹦了出来,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肉筋。而那张没了嘴唇的半张的嘴,正死死咬住他的鞋跟!难怪动不了!
看清楚现状的袁北试着将脚从它的嘴里拔出来,可没想到咬着他鞋跟的牙齿竟像是铆钉一样,死死钉进了他的鞋里,别说把脚拔出来,此刻他就连动都没法动一下。因为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袁北发现他的右脚也和左脚一样被诡异的东西缠住了……
阳光从巷子顶端射下来,在狭窄的巷子内铺出一条明亮的光带,而他的左脚完全是踩在光带上的,怎么会这样!袁北看着那两颗被他&ldo;一不小心&rdo;踩出来的眼球拼命地挣扎着,想回到眼窝里去,带着猩红血丝的眼白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刺目。这种东西连阳光也不怕吗?这个念头一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颤栗从心底直达体表。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埋在阴影里的另一只脚。
&ldo;放我出去……这是哪里……好闷……&rdo;被他踩住头颅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咬着他球鞋的脑袋边叫边左右摇摆着,&ldo;好闷……放我出去……是谁都好……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rdo;最后一个&ldo;死&rdo;字突然被拔得极高,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就炸响在他的耳畔。袁北一个激灵,竟跟着那叫声也&ldo;蔼‐‐‐&rdo;地叫了起来。
紧跟着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抓着双臂给拎了来,又有人迅速用一团草纸一样的东西塞了他满口。还没来得及恐惧,一股更大的力气便从头顶压下。这是什么感觉?袁北心中惊骇莫名,他周围并没有人,现在身上的这感觉恐怕是鬼魂生前的记忆。
是被绑架而死的吗?他想着,不免低头去看脚下的女鬼。可这时咬着他鞋子的那张支离破碎的脸却不知道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发脆的牛皮纸,一股木头家具的味道从四面传来,还带着一点陈年的霉味。袁北下意识的抬头观察周围,可才稍微抬头后脑勺就&ldo;咚&rdo;的一声撞上了上方的木板。
这一撞之下,刚才仅有的一丝光线也消失了。青天化日之下,袁北却陷入了一片浓重得不见丝毫缝隙的黑暗中。随着黑暗一同降临的,还有无边无际的安静。这种能听得见心跳的安静就好刚才的人声喧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另一个世界?难道他已经死了么?这念头一起,一种不属于他的心慌终于突破了他最后的心防,彻底控制了他。他想要伸手去推开周围挤压着他的木板,可却惊骇地发现手脚好像被胶带之类的东西束缚住一样,分毫动弹不得。用身体徒劳地撞击周围的木板,然而除了&ldo;咚咚&rdo;的闷响和身体上的疼痛外,他的处境没有丝毫改变。
当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之后,袁北终于停了下来,死一般的绝望却在这时悄悄腾升,很快就牢牢攫住了他的心神。塞在口里的草纸抵住了咽喉,只要稍稍有发声的意图就被那东西压得想吐。手脚被不知名的东西束缚着,刚才仅存的一点力气也已经在徒劳的挣扎中消耗殆尽,腹中的饥饿更是加剧了身体的虚弱。已经被彻底隔绝了么?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哪,更不会有人来救他,他会就这样死在里边吗?
这里到底是哪里!谁都好,来救救我!救救我!爸爸妈妈!来救救我!对生剧烈渴望猛然间涨满了袁北的脑袋,马上爆炸一般。然而正是这样剧烈的情感让袁北彻底醒了过来,这不是他的记忆,这不是他的感情。摆脱鬼魂控制之后,周围马上亮了起来,他还在那条巷子里,阳光形成的狭长光带静静的铺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地上,细小的灰尘在其间浮浮沉沉,整个巷子安宁得就像他之前的所见所闻只是场大白天的梦。
可是……袁北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腿,身体好像没有随意识一同从噩梦中醒来,浑身上下过低的体温让他即使清醒过来却仍旧止不住地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