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的同答就只有三个字:
“华先生。”
田飞脸上微笑看,心中却省惕到:自己跟郭山龙太长的时日了,他还是惯于作一个观察者,郭山龙问他意见时,他从不论断、提意见,可是郭山龙现在不在了,他却有意无意,造成部下对他求教征询,他也藉机说出一些独到之见。
可是这算什么?
让部下多了解自己,会带来什么好处?
而让部属太了解自己,却肯定会带来极大的危机。郭山龙死了,他现在就坐在郭山龙的位子上,做着郭山龙的事,互有与郭山龙同等的地位。
他就是郭山龙!
他怎能到现在还做田飞!
就算他仍是田飞,但田飞已不是田飞了!
他在心潮起伏的时候,林龙似乎还被那“华先生”三字所震愕,一时没说出什么话、也没问得出什么话来。
毛丰源几乎什么话都能骂得出口来。
他已失去了好脾性。
更失去了耐性。
柴依琳说要来帮他店子里的忙。他本来还不算很忙,但柴依琳一到,他就真的忙了,因为柴依琳在短短半个时辰里,总共打翻了他两次药柜、弄湿了他三种草药、撕破了他一张药方,打破了他三只药瓶、一口药煲、两只药罐。
柴依琳还把方子对调给了不同的病人,要不是发现得早,这可要闹出人命:而柴依琳也确有过人之能,还能在同一时间,踏得毛丰源店里那只老猫惨叫八大声之后,又蹂着了一个给耙齿锉伤了脚踝的病人,并且在人猫惨里声中,她撞到一个正在喝药镇胎怀孕十个月的妇人,其他搞砸的事情,还不胜枚举。
毛丰源几乎是在喝叱她。
只是“几乎”。
他还没有。
柴依琳已经嘴一扁、眉一蹙、快要哭将出来了
而且,已经哭出来了。
这一来,毛丰源就更忙了。
简直忙到不可开交了。
“你不要哭,你为什么哭?你不要哭。好不好?你哭,人家以为我欺负你啊。”他一面要向柴依林解释,一面要向人客赔罪,还要向他情急之际拿布给那孕妇抹揩时被人骂为“淫徒”而道歉。
“你骂人”
“我没骂。”毛丰源急得直蹂脚,因为门口又进来了一个手臂关节起码断了三虚的伤者。
“可是,你,你,你你,你你你……”柴依林哇地希哩花啦她哭了出来:“你对人家变了脸色!”
梨花带雨。状甚凄楚。
于是旁观者,尤其是刚进来,不明就里的人,就纷纷来指斥毛丰源的不是了。
毛丰源有冤无路诉,只好低声下气道:“你不要哭呀!”柴依林哇的一声,哭得更响,毛丰源只好挨近了些,央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忽听“噗嗤”一声,柴依林竟破涕为笑,她美得像沾雨盛露的花容,更清丽可人,毛丰源看得一呆,柴依林道:“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不?”
毛丰源喃喃地道:“你不欺负我已经很好的了。”
柴依林听不清楚,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毛丰源吓得吞四口空气三口唾液,忙道:“我什么也没说。”
柴依林歪看头去端详他,毛丰源被她看得混身不自在,双颊也有些烘热起来。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