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笑笑:“苗苗比以前好多了,现在愿意跟人说话,以前带出来就直躲。”
老杜扯了下嘴角,有点儿无奈的意思:“那是对你们,在家还是跟个二踢脚一样,跟我说不了两句话。”
“你俩一直这样?”江初突然有点儿好奇。
当了“爹”果然心态都不一样了,以前这些问题他都没跟老杜细聊过。
“以前不这样。”老杜睁开眼,望着半镂空的天井想了会儿,“小时候挺乖的,能说能笑,无忧无虑。这两年青春期了,就开始叛逆。”
“肯定也想他爸妈。”江初说。
“嗯。”老杜点了下头。
想了想,江初又问:“苗苗有没有跟你特别亲近的时候?”
“怎么个特别法儿?”老杜看他一眼。
江初张张嘴,突然有点儿心虚自己后脖子上是不是还嵌着牙印。
幸好老杜也就随口一接,没别的意思,继续说:“也还是他爸妈刚走那阵儿。小孩儿,天天哭,半夜哭得睡不着,找我。我也难受,每天累得沾枕头就能着,还得耐着性子拍着哄着他睡。睡了还打哭嗝,一点儿离不开人。”
回忆起那个阶段,老杜从鼻腔里淡淡呼出口气,耷下眼皮看着水面的白烟。
“心疼坏了吧。”江初说。
“心疼归心疼,烦人的时候也是真烦人。”老杜说。
江初笑了声。
“每天都想他赶紧长大吧,别耗着我了。”老杜抬手弹了下水面,“但是看他跟我吹眉毛瞪眼的吵,想方设法跟我保持距离,要往外跑,嚷嚷着要考到天边去,再也不想被我管着了……”
“……还考到天边去。”老杜轻声笑着重复一遍,支起胳膊揉了揉眉心,有些疲累,“就觉得他还是慢点儿长大吧。”
老杜平时话没有这么多,江初也是头一回这么细致地听他说这些,半天没回过来神。
覃最现在也刚来他这儿半年,亲爸刚去世,亲妈不要他,不管他多能憋多能忍,刚刚十岁的年龄,现在绝对也是心里正脆弱的时候。
像杜苗苗依附着老杜才能睡着的那个阶段。
那以后呢?
过个年,也会跟杜苗苗一样,连话都不想多跟他说,嫌他有代沟,不愿意再在他眼皮子底下呆了么?
不对,压根儿用不着年,覃最明年就要高考。
到时候出去上了大学,认识更多更有意思的人,谈几个同类,每天花花世界的,寒暑假不想回来了,谁也没资格去管他。
皱着眉毛怔了会儿神,江初觉得自己泡得太久了,肺管子有些闷得慌。
泡够了温泉上来,又一群人去吃了点儿东西,江初这一天乏劲儿上来了,打个招呼先回房间。
“覃最,你再玩儿会还是怎么着?”他扭头问覃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