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弹指一挥间,张居正瞬然驾鹤西去。张居正身故之后,田震和田义兄弟都已经从朝野上下和相府内外嗅到了张府的危险。
于是田义借着镇守南京的机会,便把早已化名空音的堂兄,一同带到了南京,并且偷偷的把他安置到了南京城外,深山里面一座荒废的小庙——云雀寺中。
田义虽不是张党,但是当年因为田义为人正派,做事磊落,深得张居正的赏识,二人是惺惺相惜情投意合。所以当年冯保几次欲加害田义,都被张居正说和化解了。
这次冯保来南京闲住,便有张家派出的大内护卫蒯京带人暗中护送,送来的同时也给南京守备田义秘密送信一封,拜托田义暗中照看冯保。
所以田义虽然和冯保有隙,但是有张家暗中的嘱托,田义便尽释前嫌,把冯保偷偷的隐藏在了自己堂兄空音所居的云雀寺中……。
空音此时看着进步飞快的爱徒刘望舒,心情十分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养虎为患。
为了不让刘望舒发现冯保,空音无奈之下,让自己的另外一位爱徒,也就是张居正的幼子张静修陪着冯保躲到了江阴的乡下。
张居正当年把空音留在府上,本来是给爱好音律的四子张简修招的琴艺师父。空音在教简修学琴的时候,为了隐瞒身份,从来都没敢在简修面前露过身手,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事有凑巧,空音进到相府两年之后的一个夏日。正要午休的空音,被门前几颗高大的古槐上面的一群麻雀,叽喳不休的鸣叫声,搅扰的无法入眠。
烦躁的空音起身来到窗前的琴案前面,揭开罩布,然后又扫视了一眼窗外。确定无人之后,他在琴弦上轻轻一抚。几抹琴声响过之后,窗外满树的麻雀忽然像秋风扫落的树叶一般,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空音不知,树下此时正躲着张居正的幼子张静修。张静修本来正拿着一张弹弓,在树下偷偷的窥视着满树的麻雀。可是还没等他出手。这满树的麻雀却忽然像下雨一样。从树梢上哗啦啦的掉落下来。
猛然吃了一惊的张静修心中知晓,这一奇景定是刚才从屋中传出的那几声琴声所致。静修此时断定那屋中居住的教四哥弹琴的琴师,定是一个会什么法术的高人。
于是他收起弹弓。连蹦带跳的就向屋中跑去,他要叫那个会弹琴的老和尚也教会自己这神奇的本领。
空音起初见自己的身手被人发现是大吃一惊,待到知晓发现自己秘密的是张居正的小儿子静修之后,空音这才安下神来。
空音拒不承认那树下掉落的麻雀是自己所为,但那静修抱着他的大腿死缠烂打的就是不肯离去,最后居然哭喊着要叫他的父亲张居正来求空音教他学琴。
空音最后拗不过这顽皮孩童的纠缠,就只好先无奈的答应了下来,空音告诉这学琴之事,任何人都不要说起。如果说出去了,法术就不灵了。
年幼的张静修不知其中的奥秘,于是就答应了空音不对任何人说起拜师学琴之事。就这样空音在相府中一明一暗的带上了两位徒弟。四子简修只是学琴,而暗中的静修却是偷偷的得到了空音的武学衣钵真传。
此次静修因为想念师父,在偶然从四哥口中得知蒯通将要去往南京的时候,他便暗中跟上蒯通。死缠烂打的央求着要他带自己一起去往南京。蒯通无奈只好把事情向简修和他的叔叔张居易做了禀报。
简修叔侄此时已经觉察出一些对张家不利的变化,于是索性让蒯通在暗中护送冯保的同时,把自己的六弟静修一同送往南京师父的住处。静修就这样和蒯通一同来到了南京。
空音让静修陪着冯保一起去往江阴乡下之后,心中仍然是放心不下,于是他就赶到南京城里的守备行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田义说了一遍。
田义听空音说完,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对空音说道:“倒也无妨,那个孩子我也见过,确实透露着一股子机灵劲,跟了刘瑜,确实是有些可惜了。我看这样办吧,镇江一带最近有一小股倭寇流窜而来,这几天我正要处理此事。不如借此同那刘瑜说起,让他把那刘望舒借调过来,和我那马荣一道,督军剿匪。我那徒弟马荣为人和你那徒弟一样机敏,两个孩子年龄也相差不多。我暗中交代马荣,让他偷偷的想办法把那望舒争取过来。你看如何?”
空音听田义这么一说,心里才略微有些宽慰。连忙点头应允:“嗯,这样最好不过了。只怕那刘瑜不肯。”
田义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说道:“刘瑜那里我来想个办法。”
空音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你就看着安排吧,学琴的事情就暂时先撂下一段,让他跟着马荣去到阵前历练一下吧。马荣若真能把他从刘瑜身边拉来,那可真是你我兄弟的幸事了。”
其实空音最主要担心的,就是怕望舒每日和刘瑜在一起,不经意间把这面的消息透露给刘瑜,这样不仅会害了冯保和自己,而且搞不好还会害了堂弟田义。
现在田义说要让望舒和刘瑜分开,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这日午后,刘瑜忽然接到守备大营田义的邀请,说是让他即刻赶往大营行辕,有要事相商。
刘瑜心中画魂,不知这田义有何阴谋,他知道田义和冯保暗中往来之后,就一直担心,怕这田义会在背后对自己使绊子。
来到这南京也有几个月了,除了刚来南京的那次之外,这田义始终不曾照面,今日忽然要刘瑜过去,刘瑜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刘瑜嘱咐郎古二人,多带些人手,并且每个人的身上都暗藏了兵器。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刘瑜才和郎古二人及养子望舒带着几十名手下,一起赶往田义的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