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渐渐显露出来的小洞时,眼睛都瞪大了。卷子一层层堆积起来……在王道士昏暗而微小的烛光里,它高足有10英尺,整个手稿近500立方英尺!
大约十五年后,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iddot;卡特借着摇曳不定的灯光,注视着尼罗河畔国王古埃及法老吐坦卡蒙那间幽深的墓室时,也是同样一种惊天动地的庄严景象,同样一种令人震悚的氛围,和同样一种目瞪口呆的神情。
王道士把一捆捆石室文献搬到另一间空屋里,斯坦因埋头研读,蒋孝畹作翻译和解释。
这些厚厚的经卷和文书,每十件被装在一个布袋子里。它们被斯坦因打开时微微抖动,那是由于斯坦因难以遏制的激动。中古时代书写的手稿,历时遥远的历史文献,西亚和中亚各民族文字的文书,精美绝伦的绘画、雕刻和绣织品……一幅画在光滑细腻的丝绢上的佛像,几乎与人一般大小。考古学家们这样的奇遇,整个世纪也不会超过三次。
深夜里我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那是蒋孝畹在侦察是否有人在我的帐篷周围活动。一会儿,他扛一大包回来了,里边装满我白天挑选出来的东西。
几年前他系统补充过的中国历史知识起了作用。他居然弄清楚这些卷子的年代是公元5世纪至10世纪!他惊呆了。每一页都是千年以上的文献!每一页都记载着令人耳目一新的历史!而这是浩瀚的如山的一堆啊!世界上哪里还能找到如此浩瀚和久远的文献?
就分量以及保存之完好而言,我以前所有的发现,无一能同此相比。
铀元素的发现者伦纳德&iddot;伍利爵士的评价则更富激情,他说:&ldo;这是一个考古学家前所未有的大发现。&rdo;
在精明的考古学家、智谋的中文秘书和难于对付的道士之间,经过外交式的反复磋商,王道士获得一笔并不宽裕的用来修复寺窟的捐助,只有四十块马蹄银,相当于二百两白银;他付给这位自许的玄奘的信徒却是无以估价的绝世珍宝,总共十二箱,包括七箱手稿文献,还有五箱中古时代绘画和刺绣精品,大约五百余幅之巨。
斯坦因亲自并精心地打包。
1907年6月13日,斯坦因的运输队启程。
然而,四个月后的深夜,这支运输队的人员又潜回到莫高窟‐
我没有犹豫,而是再鼓起劲儿来进行莫高窟秘藏物的工作。我们上一次的秘密没人知道,所以通过一个可信人与王道士联系之后立即得到了应允。为了避免人们的怀疑,我只得离开现场,委托我永远热心的秘书去完成……
一个寂静之夜,我的人又出现在寺院附近。230捆手稿,是好心的道士被劝诱放弃的……
这一次没有斯坦因在场,是两个中国人合作完成的。山谷寂静得有些紧张。宕泉的流水声遮掩了车轮和马蹄声响。
约十六个月后,当这所有装满手稿的箱子和包扎好的绘画放在伦敦博物馆时,我才真正宽慰地舒一口气。一双有毛的大手从打开的箱子里,小心地取出一幅华美精绝的绢本绘画。
斯坦因走出莫高窟的密室之后,那已不再是密室。渐渐人们称它为藏经洞,而把藏经洞内的经卷文书,称作&ldo;敦煌遗书&rdo;。
第二个来到藏经洞的是法国人伯希和。他于1906年8月才到达西域(中国新疆),那时不少古迹早已留下西方探险家们的足迹。然而,他在这里所获得的惊人成功,连本国考古界也十分嫉妒。
他是个有超人禀赋的语言学家,精通十三种语言;又是著名汉学家沙畹的门生,能说出一口流利的华语。逞强好胜的性格与冒险精神,都是他考古这一行天生的资本。这位年仅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还有着和斯坦因同样的好运气。他在新疆吐土休克废墟里,偶然用马鞭杆掘一下地,居然掘出一个真正希腊风格的小佛像。
(伯希和《吐木休克》中的图版)
凭着这样的本领和运气,当他听到敦煌发现藏经洞的消息,立即率领负责测绘的路易&iddot;瓦兰博士、摄影师查尔斯&iddot;努埃特一行三人远征队伍赶到敦煌,很快找到王道士,直截了当提出用一笔钱购买藏经洞的藏品。他熟练而漂亮的中国话把王道士迷住了。此外,由于那个矮小的斯坦因严守秘密,因而王道士出卖经卷的事毫无败露,王道士对这些外国人有了信任感与好感。伯希和连一点麻烦也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