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将黄羚脖子上的箭矢拔出,提议就在此地将黄羚烤了吃。
步云夕道:“好啊,我这两日遵循医嘱,清淡饮食,嘴都淡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飞麟将缰绳扔给部下,吩咐部下协助武星武月生火,随即朝步云夕走过去,“听闻那晚的火起得突然,整个栖霞阁都烧毁了,着实吓人,幸好你和九皇叔安然无恙。”
她今日的打扮和来骊山那日相似,窄袖胡服,梳着辫子,脸上虽有一两个小伤疤,但心情似乎不错,笑着朝他道:“自我来长安,就没过上安稳日子,总是祸患不断,也不知是不是和你九皇叔八字相克。”
李飞麟打趣道:“礼部的人当初莫非算错了你们的生辰八字?要不再找他们重算一回?”
如果靖王和裴云笙的生辰八字真如礼部所说是天作之合,真正的裴云笙怎么会在大婚当天就死了?小妖哈哈一笑,“殿下说得太对了,那帮老东西一定是算错了,他们根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八字,可见礼部的人都是一帮骗子。”
李飞麟奇道:“水火不容?此话何解?”
步云夕瞪了小妖一眼,小妖吐了吐舌,胡诌道:“我们老家的瞎子也给姐姐算过,说她若是嫁给靖王,须经一水一火之劫,方有后福。哎哟,那边的野花开得好美,姐姐,我去替你采些回来。”说着头也不回地蹦走了。
李飞麟皱了皱眉,“还有这等说法?若按此说法,你已经历了火劫,还差一个水劫……”正说着,见步云夕已走到溪水边,忙道:“哎,你小心些,有水的地方离远点。”
步云夕忍不住噗嗤一笑,弯腰洗手,“别听小妖胡说,这么浅的水,还能把人淹死不成?”
李飞麟看了看左右,见大家正忙着生火宰羊,于是从腰间囊袋取出一只小瓷瓶递给步云夕,“这是荐福寺的老和尚秘制的药膏,据说对烧伤的疤痕极有效,昨晚才从长安送过来。”
“我并无大碍,何必大费周折?”
“并不费周折,恰巧我的部下也找他要,我托他一并带过来罢了。”
步云夕看了他一眼,道了声谢。
只是寻常的一眼,李飞麟却有点做贼心虚,耳根微微发烫,将小瓷瓶放到她身旁的石块上,趁机俯身掬了把水洗脸,以免她看出异样。
那边武星武月已把黄羚收拾干净,李飞麟的部下也生了火,黄羚被一分为二,分别架在两堆篝火上炙烤。不过片刻,林子里便飘出惹人垂涎的肉香,而阿史那玥宁也循着香味找过来了,与他一道过来的还有蓝珠郡主和永嘉公主。
李飞麟暗自生恨,用凌厉的眼神看向玥宁,玥宁很无辜地耸了耸肩,她们非要跟着他,他也没办法。
众人见了礼后围坐火边,永嘉欢喜地道:“九婶婶,你可真利害,打了这么大一只黄羚。我和蓝珠忙活了半天,只打到一只兔子,最后还让它跑了。下次你再狩猎,记得一定带上我。”
皇后一向对她管束严厉,甚少能像今天这般狩猎取乐,兴奋得小脸粉扑扑的。
步云夕自然知道她的水平,只是对蓝珠有点好奇,笑着道:“你就罢了,十箭九飞,林子里的猎物都被你吓跑了。不过……蓝珠郡主难道也如此不济?我听闻郡主在南诏时也酷爱骑射之术,弓马娴熟,莫不是心怀慈悲不忍下手?”
蓝珠自坐下后,一直偷偷打量步云夕。她自以为那晚的意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昨晚那只锦盒里装着的,竟是雪花的尸体,这意味着她让雪花纵火一事已被人察觉。让她困扰的是,既然对方已知道她做的好事,为何不当面挑明,只把雪花杀了还给她,究竟是什么用意?难道只是给她一个警告吗?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丁见步云夕问她,忙朝她笑了笑,“王妃说笑了,蓝珠只是贪玩罢了,谈不上弓马娴熟,骑射之术更是远远比不上王妃您。”
永嘉撅着嘴抱怨道:“九婶婶,我哪有你说的不济?我也有练骑射的,只不过没您利害罢了,刚才有好几回我都差点射中兔子了,可惜蓝珠今日总是心不在焉的,也不替我补上一箭。”
步云夕看向蓝珠,“郡主今日气色不太好,可是昨晚睡得不好?”
蓝珠的脸色愈发难看,可是见她神色自然,不似有意试探,一时拿不准昨晚的锦盒到底是不是她命人送来的,勉强笑了笑,“许是昨晚睡得晚,有些疲惫。”
武星武月将烤好的黄羚肉切下分给众人,阿史那玥宁尝了几口,感慨道:“我已许久没吃过烤羊肉了,这黄羚让我想起了在草原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
李飞麟恼他把蓝珠带来,故意揶揄道:“你才来了长安多久?这么快就想回去了?你到底是怀念你的心上人?还是怀念那些称你为草原上最英俊的狼的女人?”
众人皆笑了起来,玥宁白玉一般的脸顿时变得绯红,“你这个坏家伙,故意曲解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说话间,瞥见步云夕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一时怔住了。
李飞麟用手肘撞了撞他,小声道:“哎哎,不得无礼。”
玥宁再次红了脸,朝步云夕道:“王妃请见凉,是我失礼了。可你真的太像我的心上人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李飞麟不以为意,嘲笑道:“你又见过几个中原女子了?怕是中原的美人,在你眼里全都一个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