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没什么,&rdo;何一笑摇头,目光忽定住,&ldo;你颈上怎么了?&rdo;
8、
颈上不过一点红痕,位置略低,领口翻折时恰好露出,因肌肤白皙,方醒目了些。
便是这浅淡红印,令得何一笑心上似被人拧了下,再看这点痕迹,更如白纸上的污迹,连眼里也生了涩意。
值此时候,江逐水反而出奇镇定,随手合好领口,将那痕迹掩下,问:&ldo;师父说什么?&rdo;
何一笑对自己眼力极有自信,但也不好扯开对方衣服看个清楚。方才所见令他有些在意,不过他自认对徒弟知根知底,所以……是他想岔了吧。
也只能是他想岔。
又见徒弟望过来,眼中是纯然不解,更将方才疑虑放下,暗道自己疑神疑鬼。他想,以逐水性情,怎可能亲近别人,况且在这荒郊野外,也没有别人。
实则江逐水心里慌得很,想着若师父深究下去,自己到底是否该如实答话。细想这事上错的不是他,若要坦言,师父怕是也尴尬,还是不说为好。
他拉着缰绳,与师父一同走着,因藏了事,对周边诸事都不太注意,却听身边的师父&ldo;咦&rdo;了一声,驻了足。
何一笑面上颇见意外之色,江逐水随他视线看去,这一看,若非醒悟及时,也要忍不住出声。
此时恰经过江逐水取水的溪流,日光下,水上冰层透亮,隐有金辉跃动,昨夜见过的少女坐在对岸水畔,蜷进另一人怀中,粉颈低垂,姿态柔顺,却有一种木雕泥塑的呆涩。
舒臂揽她的是个男子,在江逐水看去时,刚好侧过脸,不得见真容,想来便是之前喊&ldo;阿萝&rdo;的那位。其人腰间系鸟衔花玉环绶,手里握了柄黑檀扇,手背白如羊脂,十指修美,乃是江逐水平生所见最为精致的一双手。
只是他看过之后,不明白师父那声&ldo;咦&rdo;的由来。
正要发问,何一笑冷哼一声,回过头:&ldo;看够了没?&rdo;
江逐水收回目光:&ldo;师父?&rdo;
何一笑显然并不高兴,但未多言。
江逐水心中一动,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师父从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若是不喜欢一人,怕会直言相告,从未有过隐忍之类的情绪,也没有需要隐忍的自觉。
&ldo;您认得他们?&rdo;
何一笑冷然道:&ldo;不认得。&rdo;
&ldo;那……&rdo;江逐水不明白师父为何是这副表现。
何一笑道:&ldo;那人长相令我想起一位故人,&rdo;又道,&ldo;一位不甚想见的故人。&rdo;
听他意思,应当只是容貌相似,而非本尊,但既说是故人,江逐水猜测大概是自己出生前的事。
&ldo;师父的故人是?&rdo;他问。
何一笑目光落在他脸上,不知想起什么,道:&ldo;徒儿好奇?&rdo;
江逐水的确好奇,忍不住又扭头望向那两人,想找见点线索。
何一笑拂袖,竟没等他,自个儿一人走在了前头:&ldo;看什么!还不随我走!&rdo;
现今武道昌盛,再无皇权,二十一山共分天下。三山处于北境,背靠无尽海,前有十万大山做屏障,与中原完全割裂,算得一方乐土。
二十多年前,涿光与姑she为天泉池水,联手逼迫狱法山,彻底撕破脸,酿成一场浩劫。若非中原与北境少往来,那时苟延残息的三山怕要一道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狱法山周边群山连绵,大小峰头无数,主峰千丈有余,高处不胜寒,峰顶即是天泉,虽有积雪,却不曾结过冰,乃是一桩异景。这水对武道修行大有裨益,更传闻天泉里藏了隐秘,若能窥破,便能超凡入圣,因此才招来涿光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