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抬头看过来,目光如有实质一般落在她身上,苏荇怔怔站着,想着他可能一直这么等了几个小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之前还说过那样的话……
杜泽似乎并不准备说些什么,苏荇站了片刻,慢慢走过去。
终于还是妥协,似乎从这一天起,杜泽接送她下班也变为一件默认好的事情。苏荇不知他和沈思是怎样的,但从她到公司以来,杜泽从未接送过沈思,唯一的一次就是庆功宴那晚。
苏荇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明知死期将近,却一边惶恐着,一边试图抓住这最后的韶光。
即使明知道这是不对的。
苏荇偶尔会想起杜泽之前说过的话,他们之前清清白白,她究竟在心虚些什么呢?
大概是那些不为人知,难以启齿地妄想。
--
回去之后,苏荇给苏紫瞳打了个电话,拜托她帮忙查一下那位潘先生,没过两天,苏紫瞳就把资料送到了她手上。
见苏荇认真的翻阅,苏紫瞳有些无趣地伸展伸展腰肢:“你查他做什么?一个破产了跑来云城骗投资的跳梁小丑。”
苏荇没做声,苏紫瞳缓缓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忽然眯了眯眼睛:“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潘德伟之前是c市的,你家当时不会就是被他……”
苏荇轻轻“嗯”了声。
“唔。”这是可以预料的,苏紫瞳并没有多少惊讶,她挑了挑眉,问苏荇,“你准备怎么做?”
当年家里出事时苏荇还小,其实并不大清楚这位潘先生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这么多年过去,苏荇也不想再追究。毕竟以苏父当年的做法,没有潘先生,也会有其他的赵先生李先生,唯一放不下的,大概也只有祖父从法国带回的藏品。
当年父亲骤然离世,留下大笔欠款和频临倒闭的公司,所剩无几的财产被冻结,房产和车被拍卖。
苏荇记得那个夏天的雨格外的多,那一天母亲去墓地探望父亲,诺大的别墅里除了苏荇空无一人。那时她已经决定和母亲离开c市,正在整理需要带走的东西。
潘德伟就是在这个时候登门入室。
最初的时候还维持着表面的伪善,他看着苏荇颇为和蔼地笑了笑:“你就是苏忱的女儿?”
苏荇警惕地看着他,默默退了两步:“你怎么进来的?”
“你爸爸欠了我的钱,这房子现在是我的。”潘德伟环顾一圈,发现别墅里确确实实只有苏荇一人,他慢慢逼近,诱哄道,“你收拾东西准备去哪呢?”
苏荇紧张地看着他,慢慢后退:“房子会给你的。”
潘德伟看着她,脸上渐渐露出垂涎的神色来:“其实你不必走,你和你妈妈都可以住在这里,叔叔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他看着她的目光仿佛看着食物的恶狗,苏荇害怕极了,却只能强作镇定地摇摇头:“不用。”
哪知一转身,潘德伟就猛地扑上来抱住她,一边在她身上乱摸,一边喘|息着道:“你以为你爸爸欠的钱一栋房子就还得起吗?我告诉你,就是再陪上十个你也不够!你乖乖听话,叔叔会对你好的。”
那年苏荇十四岁,刚刚知道情|爱为何物的年纪。
她忍着巨大的恐惧和恶心,随手抓了个物件狠狠敲在对方头上,鲜血很快溢出来,连成串落在她脖子上。
男人的身子晃了晃,彻底私下伪善的面具,骂骂咧咧地来抓苏荇。苏荇把手中的笔洗狠狠扔过去,随手拿起旁边的行李箱就跑。
当晚,苏荇就随同母亲坐车来到云城,她带出来的东西,除了一些衣物和少量的现金外,只有父亲送她的琴了。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留在了那个别墅里。
现在想来,笔洗上的那个缺口应当就是当时摔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