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懵懂无知的小米,刘晓也并不知道怀的是谁的孩子。
郭琪这个月总是会逼迫她跟不同的男人睡觉,大约是拿了金钱好处,根本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并非那么单纯的刘晓很清楚,时间长了、肚子大了根本瞒不住,现在就去医院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是她唯一的选择。
小镇上很多没考上大学的女孩儿到了十八岁就得订婚,恐怕到时候没有人会要个怀过孕的老婆。
所以握着从父母的衣柜里偷出来的五百块钱,她鼓起所有勇气,走向了镇医院的大门。
——
“对不起,未成年人必须在监护人的陪同下才能来做手术,孩子,还是叫你家大人来吧。”
没想到妇产科的主任看了她的病例,便坚决拒绝。
刘晓连哭的力气都不剩,气若游丝的哀求:“阿姨,你就帮我打了吧,我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求求您,要是被人知道了,我这辈子都毁了……”
已经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叹了口气,像这种小女孩,她行医三十年来已经不少见了。
其实从前也曾发生过小大夫擅自帮人堕胎的事,但自从前几个月镇上死了个怀了孕的未成年少女,派出所就打来电话,要他们严格控制此类事件。
刘晓仍旧站在办公室,惨白着嘴唇跟做梦似的喃喃自语个不停。
老医生不怀疑让这孩子离开后,也会走上和那个叫王米的女孩儿同样的绝路,所以最后终于说道:“好,那你去走廊等着吧。”
“谢谢!谢谢!”刘晓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赶忙坐到外面的长椅上,等着医院安排了。
她实在太天真、太无知。
半个小时后,医护人员没有来,两个穿着警服的叔叔却出现在了楼梯口。
本能的站起来想逃跑的刘晓怎么可能跑得过他们?
刚迈出脚步的瞬间,就被稳稳的拦住。
——
通知学校、找到家长。
怒骂、争执、质询、安慰。
这些接踵而来的混乱让胆怯刘晓失去所有语言的能力。
她被母亲粗鲁的拽回家去关在卧室,靠着门听双亲在客厅里摔摔打打。
平日因为农活忙碌,双亲谁都顾不上她。
现在他们当然在无情的相互推诿责任。
如果自己不是女孩儿,而是个宝贝儿子,就不会这样被忽略掉了吧?
以后会一直追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这件事情传开,还怎么回学校上课读书?
一个又一个绝望的问题摆在刘晓面前,像是无数个黑洞,让她陷得越来越深。
还是小米幸福,她现在……就不用为这些烦恼浪费精力了。
思及此处,刘晓停止了哭泣,怪怪的笑起来。
她脱下一直背在背上的书包,拿出瓶母亲放在小院里的农药,很用力很用力的握住。
再没有救命稻草了,只有这个,才能让她摆脱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