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美丽,眉目清朗,端庄飘逸,就像从时装杂志封面上吹口气走下来的,并且,神情举止间有一种高贵的气度。但是,他苏慕好歹也算得上学贯中西,平生见的美女不在少数,何况,那女子美则美矣,也没到天姿国色的份儿上,终究是红尘中一个普通的漂亮女人罢了,又不是真的天仙,何以让他这样丢了魂儿似的?
也许,是因为她举止的优雅,穿着的得体?苏慕是做服装推销的,对别人的着装品味十分挑剔,这也是他对小荷最不满的一点,天天乱穿衣,还自以为是地要命,死不肯听取别人的意见,哪像雪冰蝉,简单大方的一袭白色套装,穿在她身上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看着那么顺眼,舒适,风度翩翩。
苏慕给自己找到理由了,是的,一定是因为自己平时跟模特儿们接触得多了,忽然遇到一个不是模特儿出身却穿衣举止比职业模特更有品味的人就特别感到吸引,一定是这样。
但是,姑且不问原因是什么吧。如今苏慕最关心的,是怎么能再见雪冰蝉一面?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自从见了她,一颗心就彷徨不安,非要等再见的时候才能踏实起来。
他决定再去一次冰蝉房地产公司,再看看雪冰蝉,然后就把她忘记。二蛇人竹叶青
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忘记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很难吗?
苏慕又开始做梦了。
不再是霰雪凄迷,不再是飞絮满天,这次的梦境比以往所有都清晰。
看得出是个大户人家的花园,园门做月洞型,写着&ldo;苏园&rdo;字样。
兰花开成深紫色,那白衣的女子在兰花丛中穿行,仍然是背影,但那是个多么美好的背影,纤腰一挪,弱不胜衣。她手里提着只小巧而翠叶纷披的柳条篮子,一路走便一路采。她的手不需要辨认选择,但是拾到篮中的花总是园中最艳最饱满的。
她就这样慢慢地装满了她的花篮,东一下西一下,花茎有长有短,似乎不需要插到瓶中已经可以很清楚地认定它们将会组成一幅怎样的画面。
阳光在她披散的头发上镀了一道光环,织锦的长裙上落满了蝴蝶,当她走动,那些蝴蝶就飞起来,不知道是她的脚步还是花的露水给了绣蝴蝶新的生命。
然后,她回过头来。
那女子,那白衣的女子,那永远背向而行的梦中女子终于回过头来,冰清玉洁的一张脸,是雪冰蝉。
苏慕从梦中惊醒过来,莫名地又觉得了那种熟悉的心痛。
雪冰蝉,怎么会?他整整梦了六年,猜了六年的梦女郎,竟然会是只有两面之缘的雪冰蝉。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巧合,还是缘订三生天意叵测的暗示?
他买了一束玫瑰,决定自己去找答案。一路想,和小荷恋爱两年,还不曾给她送过玫瑰花呢,若被她知道自己买花给陌生人,更不知要多么生气。
直奔了冰蝉大厦a座总经理办公室,秘书拦在门口不给进去,说:&ldo;花我可以代转,不过不保证雪经理会收下。请你留下卡片,如果经理愿意见你,我会通知你。&rdo;
对待送花人的口吻好比打发应聘考生,显见是每天应付上门送花者经惯了的。
苏慕没想过会吃这样的软钉子,有些下不了台,只得讪讪放了花束出来。
没有留下卡片。
留也是白留,雪冰蝉才不会给一个陌生人回电话。
在楼下广场拐角,苏慕看到一个女艺人在表演,刚入五月,可是那女子已经穿着极鲜艳而暴露的紧身热裙,在跳肚皮舞。
印度乐缠绵中带着凄厉,女人头发短得贴头皮,脖颈间缠着一条巨蛇,蛇头咝咝地吐着信子,惊得围观者不时发出尖叫,而那条蛇和它的主人一样,仿佛以众人的惊惶为营养,兴致更加高亢,扭动也更加妖娆。
不同面额的钞票纷纷投进女蛇人脚下的竹篓里,对于养尊处优的城市人,这样新鲜的刺激是不易见的。
女蛇人结束了舞蹈,自背囊中取出一条小蛇来,望空一抛,巨蛇忽然蹿起,张开血口准确地在半空中衔住,吞下,蛇七寸处蓦然鼓起,迅速滑下。观众嘘声大作。那蛇昂然得意,对着蛇人频频致意,仿佛敬礼。
苏慕忽然感到胃部一阵不适,心里想要离开,脚下却偏偏迟疑。若有意若无意,女人在表演的当儿,不时向他瞥上一眼,竟是似曾相识。
终于,蛇人收了蛇,向苏慕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