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端得是优雅高贵,对何以安却是友好有加,招呼何以安:“何律师快坐,林先生,去给何律师泡杯茶。”
何以安求之不得,坐在沙发上,林父递上茶杯,三人很快热聊起来,林如初自顾回了卧室,林母不满地瞟了林如初一眼,林父连忙冲林母摇头:“如初累了,让她去休息吧!”
何以安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叔叔,阿姨,太晚了,我先回家了,以后再来拜访。”
林父林母送走何以安,进屋后,林母点点头:“这个何律师,比那个什么方医生强多了,又会说话人又聪明。”
林父摇摇头:“我倒觉得那个方医生更靠谱些,满嘴甜言蜜语的人,我总觉得有些信不过。”
林母白了林父一眼:“人人都像你一样,笨嘴拙舌的,有什么好!”
林父挽住林母的胳膊:“我是笨嘴笨舌的,但是我对你一片真心啊,三十年不变啊!”
林母抽出手臂:“谁稀罕你三十年不变啊,没有一点儿情调,跟你在一起生活,就跟白开水似的,总归没什么滋味!”
“白开水没滋味,可谁能天天喝饮料,还是白开水最长久哦,我看方医生就像白开水,细水长流有长性!”林父对方之远赞许有加。
林如初在房内听着林父林母的对话,内心里翻江倒海,何以安乍一见她,便对自己一见钟情,她是女人,第三细腻,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自己对方之远用情已深,并不能接受何以安的感情,可是在感情中,谁能耐得了三九严寒,而不为温柔如春所打动。
看到连一向清高自许的林母也对何以安欣赏不已,林如初苦笑,不论是外表还是家世,何以安并不逊色于方之远,无奈自己偏偏对方之远一往情深,感情莫不如是,无非在爱与不爱的漩涡里挣扎,外人心如明镜,身在其中的当事人,往往身在迷局,无法跳脱出来看得清楚。
方之远如是,自己如是,何以安又何尝不如是,只是他们三人,便如同情感接龙一般,各自追着自己的心上人,痴迷辗转不能自抑,在旁人眼中必是笑话痴人,只要前面的那一人肯转身,便能成就一段佳缘,可是每一个人都不肯回首,便只能是明月和沟渠的永隔。
林如初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皮肤白晰,眼神迷离,林如初抬起双手,合托住自己的绯红的两颊,烫得手心发热,在酒精的微醺里,她似乎漫步云端般轻灵和放松,仿佛伸出手去,便能握住全世界,松开双手,却又遗落了全世界。
林如初拿起电话,想要拨出方之远的电话,几次将号码找出,无法控制地拨通,却又在即将接通里,快速地摁断,她将电话远远地扔下,打通了又能怎么样?能跟方之远说什么,他应该已经全然明了自己的心意,却迟迟没有任何表示,难道真要开口跟他说“我喜欢你?”再等来他的“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所有的爱恋,如果不能得到对方的珍视,倒不如放在自己心底,把属于自己的爱恋和欢喜,深深地锁在某一个角落,平日不去触碰,便不会疼痛。
正深思间,何以安的电话却打了进来,林如初犹豫了半天没有接,电话铃声却顽强地响,林如初无奈按了接听键,那边何以安只是单纯地汇报:“林医生,我到家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林如初轻轻地“嗯”了一声,何以安如谦谦君子般的表现让他顿生好感,原本以为他会借酒劲在电话里表达对自己的爱慕之情,不料何以安只是单纯地报告他到家的消息,林如初原本嫌恶的心情一转而为失落,随后反而转化为对何以安的好感。
何以安挂断电话,却迟迟不能入睡,回忆着林如初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笑时脸上的梨涡,那嗔时嘴角的娇憨,都让他心动不已。
何以安反复寻思怎么样才能再见林如初,难道非得拖上方之远,才能重见林如初吗?他有些不甘心,可是不管怎么策划,却都没办法绕过方之远,何以安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找机会向方之远表明自己对林如初的心意,让他早早退出。
早晨方之远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一个人睡在父母的床上,难道自己晚上又梦游了?方之远起床后便去找程妈妈,不料,出卧室便撞上程爸爸,程爸爸似乎无意地嘲笑方之远:“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晚上还找妈妈啊!别找你干妈了,早就出门去买菜去了,说你一直在何律师家住着,今天要做好吃的好好给你补补呢!”
方之远没有想到自己昨晚酒后的冒失之举竟然被程爸爸这么轻巧地给化解了,方之远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干爸,昨晚喝得太多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快去洗漱,洗完了出来吃早餐,你干妈早就给你做好醒酒汤了!”程爸爸催促方之远。
方之远心下顿时轻松了不少,之前的尴尬烟消云散,洗完出来,程爸爸已经把早餐端到了餐桌上,除了醒酒汤,还是一杯浓醇的豆浆,方之远端起豆浆一饮而尽,程爸爸拿起一张纸巾帮方之远擦了擦嘴边沾染的豆汁,方之远僵硬着身体承受着程爸爸的关爱,这久违的温情让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方之远刚放下碗,程爸爸伸手接过他的碗,方之远要自己去放,程爸爸往门外努了努嘴:“梅西明天要上法庭了,心情肯定很复杂,我这当爸的也不好说,你去陪陪她。”
方之远起身走进花房,昨晚情绪高涨的程梅西此时却神情忧郁,方之远走上前去,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程梅西,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梅西--姐,你在想什么呢?”
“其实不管一段婚姻是好还是不好,走到上法庭的程度,当事的双方心里都不好受,虽然我是原告,是我执意要离婚,但是走到现在,我的心情也并不轻松。”程梅西抬眼看向方之远,眼里全是哀恸。
“我是医生,我们接触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疾病,对于这件事情我的想法是,一段坏的婚姻就相当于一个被癌细胞吞噬的器官,如果不把病灶去除,人就无法恢复健康,婚姻也是一样,如果已经名存实亡,不如干脆丢弃这段婚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方之远细心劝说。
“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只是事到临头,总是难免伤感,可能女人都是这样吧,多愁善感,总是不能像男人一样理智地就事论事,我也是女人,也会因此而伤感。”程梅西叹了口气。
“别想太多,有这么多人关心你,陪在你身边,我们会陪你渡过所以的难关,你一定会幸福的。”方之远由衷地祝福程梅西。
程梅西点点头:“好的,我听弟弟的,爸爸说你昨天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了,没事儿吧?”
方之远羞赫地低下头:“好多了,昨天看到濮晋和你在一起的情景,我就有些伤感,所以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酒。”
“之远,你知道吗?濮晋就是我的初恋男友,我们当年之所以分开,都是阴差阳错造成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找到真正值得你爱的女人,不要再像我一样,经历了很多的苦难后,才最终遇到自己的真爱。”程梅西告诫方之远。
“我在遇到你之后,觉得你就是我最爱的女人,你就符合我对女人的一切想像和期待!”方之远依然固执。
“之远,我和濮晋有很多共同的美好记忆,这就是我们感情的基石,所以经历过的苦痛和喜悦,都是我们共同的珍藏,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要找到一个跟你一起共同创造美好记忆的人!”程梅西殷殷嘱咐方之远。
“我现在就是想要和你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美好记忆,可是你却不肯和我在一起。”方之远十分受伤。
“你只是因为太早失去母亲,所以对于成熟的女性容易产生好感,但是,所有的女人,最终都会在爱情和婚姻中,慢慢变得成熟,你所要做的,是找到一个能够陪伴你到老的女人,一起去经历属于你们的风雨!”程梅西如隔岸观火。
方之远低下头,静静地思考程梅西说的话,程梅西提醒方之远:“之远,林医生真的是个好女孩,她也很适合,你一定不能错失她,如果再错失了她,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方之远没有说话,林如初正在一点点地走进他的心里,可是他还不能确定,林如初就是那个值得他一生去爱和追寻的女人。
程梅西再上猛药:“我看出来何律师对林医生一见钟情,你如果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小心林医生对你死了心,选择何律师!”
方之远半晌沉默不语,院门被人敲响,方之远起身开门,接过程妈妈手中大包小包的蔬果,帮程妈妈提进厨房里,程妈妈含笑看着方之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