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于定国的话,霍光心里就足够的精彩了,先是刘贺没给他发言的机会,关于出兵匈奴的事,他本来有长篇大论要说,结果皇帝直接略过。
心里已经不舒服,现如今于定国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要为汉武帝立庙,这让霍光有点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是觉得,今天的所有事,透着不对头。
汉武帝该不该立庙,这很不好说,孝武帝在位五十多年,有功绩,可也有很大的过失,穷兵黩武,逼死太子和卫皇后,迷信仙道之术,这些过失足以掩盖他的功绩。
最重要的一点,霍光是什么人?他是外戚!他是谁的外戚?最早来说,他是卫青霍去病的这边的,是当初的太子刘据这边的亲戚。
皇帝杀了他亲戚,就从这一点来说,他就没有足够的理由给孝武帝立庙。
立庙,上庙号一般皇帝驾崩就会跟着安排,霍光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安排这件事,可见他内心是拒绝的。
再有个情况就是他辅政先帝时,把孝武皇帝的一些政策全给否定了,已经是等于否定了孝武皇帝的功绩。
都过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中发生了很多事,除了孝武皇帝驾崩那一年有大臣提过立庙的事,被霍光否了后,再也没有哪个大臣提过。
今天这于定国哪根筋搭错了?陈年旧事为何今日提?
霍光瞟了一眼刘贺,似乎有点明悟了,给于定国十个脑袋,也未必能够想起这么一件旧事,他于定国不是管这个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能够提出来,那么答案很明显,这就是刘贺搞的鬼。
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刘贺的用意,霍光只气得血冲上头顶,这小子,是要淡化或者抹杀他的迎立之功呢。
孝武皇帝的皇后卫子夫自杀以后,他就没有再立过新皇后,他死后葬在茂陵,而陪葬孝武帝的皇后,就是孝武帝的宠妃李夫人。
李夫人是按照皇后规格下葬,且追封为孝武皇后的,也就是说,卫子夫反而成了废后,李夫人成了正宫。
而李夫人的儿子,就是昌邑王,昌邑王死了后,刘贺继位成为新的昌邑王。
这就不难猜了,刘贺要给孝武帝立庙,所谓孝武皇帝有多少多少功绩都是瞎扯,真实原因就一个,他要给自己正名。
他既然是孝武皇帝和孝武皇后的亲孙子,那他在刘弗陵没有子嗣的情况下登基称帝,那是合理合法合情,就算没有他霍光拥立,也该他登基称帝。
霍光明白,这就是刘贺要表达的意思,心里的恼恨腾腾的冒,可他又不好开口反对。
他是孝武帝托孤重臣,明着反对给孝武帝立庙,岂不就是说孝武帝所托非人?
只听刘贺在御座上说道,“于爱卿说的,有些道理,孝武皇帝单一个开疆拓土的功绩,就能值得后世子孙效仿膜拜。
而且我大汉立国几十年,一直对匈奴采取忍让求和的方式,下嫁公主和亲,只求边境安宁,结果匈奴得寸进尺,总是欺我大汉软弱,时常犯我边境。
是孝武皇帝立意反击,重挫了匈奴,使他们再也不敢小看我大汉,如此功绩,朕以为,为于爱卿所提立庙之事,可行。”
刘贺长篇大论说了一堆,然后又果断的说道,“杨敞听着,凡两千石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参与讨论为孝武皇帝立庙的事,尽快拿出方案来。”
刘贺怕群臣碍于霍光的面子而提出反对,因此不让其他臣子有发言反对的机会,先把这件事定下来再说。
他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强势一点,几乎是独断,众位大臣也感觉出来了一些不寻常,品出了一点皇帝和大将军之间似乎又有不和谐。
霍光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昨天皇帝还对他很好,邀请他入宫吃饭,怎么今天就变了个人,他以为刘贺上次吃过了亏,这次怎么也得很长一段时间消停。
昨晚发生了什么?还是今早上有大臣趁他没来,在皇帝身边进了谗言?
刘贺发表了那段话。看向霍光道,“大将军,您是孝武皇帝身边的老臣了,孝武皇帝在时就对你很倚重,您看,朕给他老人家立庙,该上什么尊号合适,大将军不妨先说两个,好让诸位爱卿有个参考?”
刘贺不仅给杨敞布置作业,给还裹挟着霍光,霍光心说我要立庙早立了,轮得到你小子今天来提?
皇帝这话他还不能不好好答,刘贺把他架在孝武皇帝的老臣的位置上,受了孝武帝恩惠,哪能再说孝武帝不合适立庙?
他想反对的事,刘贺却让他带头,这简直对他就是诛心一样的打击,“陛下,臣乍然之间,想不出什么尊号最好,臣是带兵的将军,总管天下兵马,不是饱学的儒生,一时之间,确实有点想不好!”
他把总管天下兵马几个字说得有点重,似乎是提醒刘贺,你小子,别太过了。
刘贺笑笑道,“无妨无妨,咱们都是粗人,确实比不得饱读诗书的儒生,朕不怪你,那么大将军这几天就把重心放在如何对匈奴用兵的事情上吧,给孝武皇帝立庙的事,就由丞相负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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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能怎么说?他无话可说,今天的刘贺态度转变太大,明显在搞一言堂,不给大家讨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