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保镖的两年牢狱,换取一笔大投资,这实在太划算了。朱同彪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可以跟你们去,但不是今天,要让我跟老婆孩子做个交待。”房灵枢并不介意,有郑美容在这里,朱同彪是跑不了也没必要跑,他歉意地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朱先生,刚才未经你允许,我对我们的谈话作了录音,如果你愿意协助,请你给我签一份授权书。这个就可以作为我们警方的先行证物。”朱同彪当然允可。那头房灵枢在办手续,这边郑美容便拉了邹容泽去一旁抽烟,一面奉承道:“邹公子,眼光很好,这个小男孩儿挺不错的。”邹容泽奇道:“我没想到大陆现在对同性观念这么开放,你对这种事情似乎一点都不抵触。”郑美容神色尴尬:“不瞒你说,我boss也是个gay,天天勾勾搭搭我都看习惯了。”娱乐圈,同性恋比例是要高一点,金主包养明星,也是司空见惯。郑美容把这种圈内秘辛都告诉他,无非是要和他推心置腹的意思。这女人足够精明强悍,深知如何把握人心。邹凯文弹弹烟灰,不禁莞尔一笑:“我会保密,郑总,这些事情,有伤你boss的声誉,下次还是不要随便让人知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这是有感而发。”郑美容一脸蛋疼:“你要是见过我boss那个小情人,就知道你家这个是有多难得了。那一位是个矫情的祖宗,别提多难伺候了。”说着,她殷勤微笑:“大婚的时候也赏我一份请柬,咱们这可算是交上朋友了!”邹容泽哪能拒绝,只有含笑点头。他俩这头正说话,从外头推门进来一个俊朗男人,一身风衣穿得挺括优美,郑美容见他便笑:“——话到人到,可见不能背后说人。”风衣美男款款立定,见咖啡座里一片忙碌,他不禁微微一怔。郑美容向两人介绍:“我boss,金世安金先生——金总,这一位,美国盛骏基金会邹会长的公子,kev邹。”金总丰神俊朗,神情亦极是潇洒,他彬彬有礼地向邹容泽打量两眼:“幸会,幸会。我说美容怎么半天不见人,原来是有嘉宾远道而来,应当鼓瑟吹笙。”这话说得半文半白,邹凯文和房灵枢都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着,他向邹容泽礼貌握手,又用英文问他:“阿美利加,会说中文?”邹容泽不输阵势,拿中文回敬他:“我会说中文,金总,你的风度令人倾倒。”他俩不说话还好,甫一对话,房灵枢在后头笑出屁声——不怪他笑,实在是这两人语调太奇怪了,金总的语法倒没有问题,只是腔调诡异地不中不洋,感觉只有爷爷那辈人才这么说英语,配合邹凯文半生不熟的汉语发音,两个人都像鸡讲鸭语。迷之喜感。郑邹二人见他失礼,赶紧掩饰,邹先生干咳一声,郑美容忍着笑道:“房警官,邹公子的男朋友。”金总似乎心很大,对于警察来访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对邹少爷有个男朋友也不放在心上,他点点头:“都是你费心。”一面叫里面的服务生:“一份昨天那样的点心,两杯前天那样的咖啡,再看你们小白哥爱吃什么,都周全带上。”郑美容问他:“你给白杨拿的?”金总忽然如沐春风:“我去摄影棚接杨杨,他恐怕什么东西都没吃,备下一点,垫垫饥也是好的。”“这小马来拿就好了,你怎么自己来跑腿儿?”金总小意温柔:“旁的东西可以代劳,这一点心意我还不能自己动手,那也太不把他放在心上了。”他转而望向邹容泽:“邹公子,不知此行前来惠留几日?明天我在绿地设宴,还请你赏光。”邹凯文哪有闲心跟他吃饭,他含笑婉拒:“今晚就走,我是为公事而来,不用为我费心。”金总还欲再留,突然一个电话过来,金总不接犹罢,电话一接,里面大嗓门的撒娇:“金爷爷你在哪儿呢!我饿死了!!!!!”这是什么奇怪的情趣称呼,大家全体窘迫。邹叔叔对金爷爷笑了一声:“你的情人似乎等不及了。”金总没有留客的心情了,他淡然自若,只是交待郑美容:“人家从美利坚万里迢迢而来,舟车劳顿。食宿打点,你要精心。”又向邹容泽道:“邹公子,今天实在是有事在身,我先失陪。美容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你海量汪涵。改日有闲,我请你喝茶。”说着,他连房灵枢看也不看,只向邹郑二人点头致意,施施然携着点心去了。邹凯文和房灵枢目瞪口呆,给人买东西就是大事,商业会谈是“旁的事”,金总这甩手掌柜当得真是嗨皮。要不是看在郑美容帮了大忙,邹凯文简直要重新考虑盛骏是否投资了。都是小事,房灵枢无心目送金总,半个小时,他整理了全部谈话资料和签字,一一拍照发往刑侦中心。房正军接到他的报告:“明确此人为金川连环案犯罪嫌疑人,不要通缉,不要打草惊蛇,协同民政部门,尽快将其捉拿归案。”av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既然都想看骚人的世纪会晤,那就会晤一下吧……案情拨云见日,真凶也已经水落石出,小说马上就要完结了,为了完善剧情,保证没有证据链上的bug,我这里先休更三天。也约了律师,仔细对文中的量刑和法证过程做个审查。浪漫时值九月,栾树的黄花在金陵城里洒下一地碎金,他两人并肩漫步于街头,房灵枢仰望江南碧蓝的晴空,深深感慨:“我真没想到,罗桂双的身份样貌,会以这样的方式水落石出。”“你的直觉是很准确。”kev也只是笑:“这算不算歪打正着?”“这就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力天意,哪一样都不可或缺。”房灵枢随手去接坠落的黄花,栾花这样细小,在他指缝之间轻轻一跳,又落下去了。邹容泽拂去肩上的落花:“你刚才不该把话说破,那让郑总很难做。”房灵枢斜他一眼,嘴角噙了薄薄的笑意:“我呢,喜欢有话明说,不喜欢别人算计你。”方才临别之前,房灵枢忽然问郑美容:“郑总,你今天是特意带着朱先生过来的,对不对?”郑美容的脸色微微一青,面皮上浮起一层勉强的笑。“邹先生,小房警官真是聪明。”她回避了房灵枢,只向邹容泽谈话,言语里也改了称呼,不称“公子”,而称“先生”——这就是不再把邹容泽当做他父亲的附庸。这称呼里微妙的含义,房灵枢虽然不在名利场里打滚,以他的敏慧,也能猜到一二。他天性不喜欢勾心斗角,如非破案需要,都是直来直去。房灵枢索性把话挑破:“你知道朱先生身上有秘密,他自己大约也跟你提过卢世刚的事情。上海那边说我们要找你,所以你带着这个大筹码过来,就是想赌一把,赌我们会不会有求于你。”他说得一点不错,郑美容就是在试,试邹容泽二人是否有这个聪明。无论房灵枢出手与否,朱同彪都会自行挑明身份。郑美容所在的安龙公司,资金短缺至极,她从接到上海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已经谋算着要做一场破案与投资的交易。难怪她一直推脱见面,恐怕就是在争取时间,做朱同彪的思想工作。房灵枢相信,当夜kev的电话打出去,即便他们不来南京这一趟,郑美容也会带着朱同彪前来长安献宝。之前她一直虚张声势,是在试对方的迫切心,是压一压对方的气势,也是在观察这位盛骏的太子爷是否真材实料。房灵枢佩服她的心计,只是不喜欢她这样明里暗里算计邹凯文。话说回来,有虎将如此,难怪那位金总能够潇洒地做甩手掌柜,只顾着谈情。他明亮的眼睛直视于郑美容:“你来长安,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我们来求你,就变成你的主场,对吗?”郑美容脸色有些尴尬,她的如意算盘被房灵枢一把扯破,准备好的说辞也说不出口了。她回头看着邹先生,期望他能管管家属,礼貌解围。邹容泽却并不说话,他若无其事叼着烟,向郑美容和颜悦色地笑了。灵枢到底是太直了,护着爱人的心也太急太傻。场面上懂事的人,不会把这种话挑破,因为挑破了大家都难看,这形同过河拆桥,是对郑美容无声的拒绝。不过呢,任性有任性的资本,邹容泽一言不发,就是纵容房灵枢任性地发脾气,他要郑美容明白房灵枢的分量,也要她明白,有求于人,就要有求人的诚意。邹凯文是个很记仇的人,郑美容和金世安的倨傲,他自己是不放在心上,但他们不把房灵枢放在眼里,这就需要一点教训。谈个恋爱还不能护个短,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以为只有你的金总狂宠小祖宗?谁还不是小祖宗了。郑美容被他笑得心下一凉。她脸色渐渐胀红,轻轻碰一碰鞋跟,她柔声向房灵枢道歉:“对不起,房先生,刚才我和我老板疏忽不周,对你很失礼。”聪明人,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