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激,曲姐,我知你为人,一向你不是多事的人,这次完全关系我们十多年的交情。」
赵玲真懂事。真不愧是江湖上的红人,她若存心捧人,那人一定飘飘若仙。
我拍拍她肩膀。
一般女孩子都相信自己魅力无穷,要夺人所爱,简直手到拿来,直到三两年过去,才发觉对方根本无离婚之心,做定失败者。
过几日在老师那里碰到屈太太,她压不住兴奋,似一个得了洋娃娃的小女孩,脸颊红扑扑,拉住我便报喜讯。
「他去纽约开会,带我一道。」
「哦。」
「有十年没与我一起旅行了,唉,我简直手足无措。」
这样看来,屈先生恐怕有意与赵玲冷一冷。
屈太太快乐如小鸟,我看着感慨万千,中年怨妇倒是正常的——看得多知得多自然不容易满足高兴,但活了这么些年,还为芝麻绿豆的事心花怒放,传颂良久,可见她平日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几时动身?」
「下星期一,去十天,他警告我,说开会很忙,只得三两天空闲,叫我不要问。」
「你会不会闷?」我问。
「我想我会的,」她说:「换了是你,成日坐酒店里,难道不闷?」
「我会到处逛:书店、古董铺、美术馆、剧院,可去的地方多着呢。」
「一个人?」
「当然是一个人,怕什么?」
「一个人有什么味道?」
我啼笑皆非,「一个人好呢,两个人反而不知往东还是往西走。」
「当然是他跟着我!」
我笑了,一边摇着头。
「怎么,」屈太太追问:「我说错什么?」
「没什么,祝你有一个很愉快的旅程。」
我很为屈先生疲倦,一妻一友皆要他跟进跟出,唉,难得还有那么多男人欲享齐人之福。
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向赵玲透露,但赵玲自屈氏处知道,苦得滴出血来。
她立刻采取报复行动,与全市玩家恢复邦交,夜夜笙歌,并且打扮得花枝招展,彩照散见于各报纸杂志社交版。
这样一来,她与屈先生三年交情便毁于一旦,除了他历年所赠礼物,一无所有。
赵玲给我看屈先生送的戒指手镯之类玩意儿,什么一副意大利绿宝大耳坠就要三十二万之类。她很不会挑东西,都是有入价没出价的首饰,净得好看,似她这般靠青春色相过日子的女孩,居然不对往后的日子作打算。
「你觉得我傻吧?」她问。
我点点头。
「人不风流枉少年,你放心,过了三十,我会另有打算。」
她与屈先生就这样子完结了,连波浪都不起一个。
三年的时间心血。
她立刻与一个姓阮的公子哥儿订了婚。
也难怪她有那样的自信,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尽管有许多的女人会贞洁地嗤之以鼻:「咦,花花公子!」但是叫阮先生去追她们,他还真的不干。
屈太太不在本市的两个星期,我惘然若失,很寂寞地来往老师与家之间,少了屈氏电台絮絮诉苦之声。
她终于回来,我很衷心的说:「我们又可以去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