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白鹿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很久没吭声,等景安发现不对低头去看时,小家伙已经哭的满脸泪了。
天菱从小就爱哭,被景安捡回来的时候,身上受了伤,那时候她还不会说话,约莫是药草放在伤口上灼烧的厉害,小家伙的眼泪一直不停的往下掉,哭的梨花带雨,看了就让人心疼;刚住在清延殿的时候,景安不大爱与人说话,一旦感觉景安心情不好,小家伙就躲在一边偷偷哭,景安后来才知道,小孩儿总以为是自己又惹人不高兴了,奈何说不出话来只能哭,再后来哭的时候慢慢少了,一是小孩长大了,会说话了,再者多少对景安的脾气也了解了,知道那人脸色好坏并不全因为自己,渐渐的便也没什么好哭的了,到现在,景安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她哭了。
“别哭,我不是”他本就嘴笨,碰上这种情况,更是拙劣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蹲在人身前,一双手摊在空中
,抱也不是不抱又心疼的厉害,只能眼巴巴的瞧着,连句安慰人的漂亮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小孩突然化了形往外跑去,宣离刚好从门外进来,一不小心与人撞了个正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天菱幻化成人形的样子,不免一怔,小家伙哭的满脸泪花,一见宣离跑的更快了,白裙子风一般,很快不见了,景安急匆匆的跟出来,与宣离对视了一眼,试图将自己脸上太过明显的担忧隐瞒下去,然而宣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朝着人去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快去追吧,站着干什么。”
宣离一直怀疑景安喜欢天菱,奈何那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笨拙,光看着都替人捏一把汗,宣离有时候想,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喜欢天菱啊,如今看来,应当是知道的,只是当真不会表达罢了。
拂羽也很快回来了,见宣离站在门口朝着西边望,好奇的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宣离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高深莫测道:“小娃娃不懂。”
拂羽:“”这到底多厉害的东西,连他都不懂?
“什么嘛?到底是什么?”拂羽感觉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他不懂的了。
“追媳妇,你懂吗?”宣离轻飘飘的蹦出几个音节,拂羽愣在原地,想了想,囧着一张脸道:“谁说我不懂,你不就是我追回来的吗?”
宣离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边往殿里走边道:“那是为夫追的你不是吗?怎就是你追我了?”
拂羽被这“为夫”搅得心旌摇曳,嘴上却仍是不服,“四万年前勉强算是你追我,后来不都是我追你吗?你说说哪次不是?”
“啧,”宣离坐下来,“你那顶多算是等,怎能算追?”
身前的小家伙不依不饶,叉着腰站在宣离面前:“我说是追就是追,就算你不知道我也追了,不行你现在跑我再追”
面前的宣离笑的花枝乱颤,拂羽似是急了,看着说不过便咬着牙恶狠狠的吻了上去,宣离嘴角笑意未散,心里像是吃了蜜糖,甜丝丝的,他仰头抱着人的腰刚品出点感觉,门口猛然传来一声:“哎呦”
这声音实在熟悉的很,熟悉的宣离猛地愣怔了一下,想着自己该不是在做梦吧?
第88章
拂羽从宣离身前起来,满脸被人搅了兴致的不情愿,回身一看,司命站在门口,尴尬的朝着两人打招呼。
拂羽也是没脾气了,这事儿被司命撞破多少次,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怎么就这么巧呢?
虽说如此,但与司命也当真是许久不见,只是眼前人憔悴的有些过分,拂羽犹豫了片刻才敢相认,宣离站起来,左右打量半晌,皱着眉头问:“你这是做了什么弄成这样?”
衣服上全是灰,头发也胡乱散着,就像刚从战乱之地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还是逃命来的。
司命松了口气,像是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当即耷拉着袖子进来,看了看桌上,朝着拂羽道:“有没有水,我好渴。”
拂羽愣了一下,点点头,“有,等着。”
司命蓬头垢面的与宣离在一旁坐下,他腕上系着一方白白的吊坠,正是西山的出入令。
拂羽替人倒了水,司命一连喝了好几杯才总算缓过劲来,他往后靠了靠,侧过身看向宣离,两人视线相触,一时竟皆没有开口,半晌,司命揉捏着手里的御令开口了,他说:“天界没了。”
宣离眉目稍动,听完之后似乎并未有什么太大反应,就连神色也一如往常看不出异样,只有站在他身后的拂羽清楚的看见,在说出没了的那一瞬,宣离的脊背很轻微的僵了僵。
司命像是在等待答案一般一直看着宣离,然而对方却始终没有开口。
其实听见没了的一瞬,宣离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的,就像终于等来了自己料想的答案,从此无牵无挂,倒也坦然,然而很快,莫名的空虚与怅然所失溜进了他的心房,悲怆随之而来竟让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良久,宣离端起一旁的杯盏,道出一句:“意料之中。”他的话音没有丝毫情绪,就像无关紧要的人感叹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司命欲言又止,期间还回身看了拂羽几眼,可惜拂羽终究是个局外人给不出他答案。
司命叹了口气,敛去脸上多余的神色,他心里知道,宣离已经为这个天上做的足够多,原本也不该再求他什么,何况是天界背信弃义在先,他如今的反应,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