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谷内大雨仍旧时断时续,天空布满一片阴霾,久不见明亮的阳光刺透云层洒向大地。
曹真站在帅帐门口仰望着天空,脸上说不出的落寞和惆怅,此时他的心情就和这黯淡无光的天气一般阴沉压抑,仿佛看不到一丝光明。
侍候在左右的卫士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大司马的霉头,整个帅帐现在就只有曹真一个人在里面,此时的他挪动双脚开始一边踱步、一边思索起来。
曹真负在背后的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一个卫士不经意地朝帐内瞥了一眼,恰好看清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刚才天使送来的撤军诏书。
“大司马。”刘晔轻手轻脚地进入帐内,拱手见了一礼。
曹真转过身子,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苦笑着说道:“子扬公来的正好,吾已有了决断,先召回仲权他们,待两军会合后就奉诏班师回朝。”
半个时辰前魏廷使者赶到军中,当众向曹真宣读了曹叡的撤军诏书。
曹真听后自是颇有不甘,有心上疏抗辩一二,可魏帝明诏已发,他实不敢公然违诏,踌躇不决之下只得先行屏退刘晔等人,独自留在帐内思量大军行止。
曹真通盘考虑了整个战局和国中形势,明白在现在这个推进缓慢的情况下,己方确实很难攻破汉军固若金汤的防线,再拖下去也是于事无补,遂下定决心奉诏撤军。
“大司马英明,现在撤军的确是对我大魏最有利的选择,虽然面子上有些不好看,但能保全十万将士的性命,已然是将此战的损失降到最低了。”刘晔道。
曹真再度苦笑道:“唉,可叹我筹划一年多的伐蜀大计,到头来却成了一场虎头蛇尾的闹剧,回国之后定会成为朝野上下的笑柄啊。”
“大司马说得哪里去了,我军撤退主要是因为大雨连绵、行进艰难,并非为蜀军击败所致,朝中诸公皆是精明之辈,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更不会以此笑话我等。”刘晔宽慰道。
曹真微微点了下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但愿如此吧。唉,我自己的声名受损其实还是小事,徒耗国力坏了朝廷颜面和国家大计才是最大的不应该。”
“大司马切勿灰心自责,我大魏国力雄厚,这点损耗还是承受得起的,至于说王师此番征伐徒劳无功某以为还言之尚早。”
曹真不解地问道:“子扬公这是何意?”
“大司马,陛下的诏书虽然是让我们撤回国中,但并没有明言结束这次征讨,是以大军可先退回长安休整,待大雨停歇、天气放晴后再行出击。”刘晔道。
曹真闻言本已暗淡无光的眼睛登时一亮,但沉吟片刻后双眸又失去了神采,但听他无奈地说道:“话虽如此,可劳师远征何谈容易,岂能在短时间之内再来一次?
况且有了这个空暇,蜀贼的防备只会更加牢固,我军南下攻打汉中将会更加困难。”
“再按原来的方略分兵两路攻打汉中自是不成,可挥师西进收复武功等地却是可行的,武功距长安不过两百余里,这么近的距离完全负担得起大军再度出击的粮草转运。”刘晔道。
曹真慢慢地捋着胡须,若有所悟:“公的意思是我军不再寻求攻破汉中覆灭伪蜀,而是改变策略转去收复雍凉失地?”
“然也。”刘晔道:“只要击败杨清贼军收复一二城池,我等就能对国中臣民有个交代,之前损耗的军资就不算浪费,陛下脸上也能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