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黑洞已经开始吸积了。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靓丽的红色火线。
可怜的天体被撕扯为一条曲线,如黑龙吸水一般,那天体生前的信息最终全息刻印于奇点之上,只待重现于多年以后的一次迅疾的霍金蒸发与一次美妙的大爆炸。
而这黑洞的面积增加了。
那吸积造成的高能射线,瞬间被这类似白洞的漩涡所在的地方吸引,直接跨越了一光年的距离,穿过了隐匿下来的这颗诡异光子。
随即,这射线瞬间像是穿梭了不可思议的虫洞,抵达了遥远银河系之中的一个,有着八大行星的平平无奇的星系。
然后掠向了那个有着几块大陆和大面积海洋的星球的背面,即这个行星此刻未接受恒星照射的区域,也即夜空。
……
“你看这无尽的时空,它什么也不必做,只须永恒地沉默,即可令人绝望。”
“这黑暗与色彩调成的太空之画,并非处处留白,而是留黑太多。”
“大片沉默的漆黑,愈发使人安于地球的一隅,享受社会相对的安乐,而对黑暗海洋外的一切本能地回避。”
“回避黑暗的另外一面,是对光与无知的贪恋。”
“眼睛对光的渴望,生命对水的期求呵——倘若丧失了视觉,为人的趣味也许会降低9o%么?”
“而安于无知是无趣的么?亦或者是甜美的?蒙昧乃灵魂的盲。”
“黑暗是无声的故乡,也是我们来时的地方。但是曾经见过星辉的眼目,总会或多或少地留恋绮梦般的画境,以至不愿归于本来的黯淡和阒寂。”
“曾经了解生活真相的人,也难以回到最初的童真。”
“所以若星辰熄灭,或是超新星衰微之前的光的狂欢,那亦就等于生命的陨灭。”
“曾几何时,我们设想人死后作为天上的星,可如今连繁星也会一颗颗消逝,又有何处可容纳死去的星呢?”
“原来历史才是墓地,未来不是目的。”
“在这几乎是黑暗的宇宙中,人又在追逐怎样的光?”
……
轻呼一声。
姜临缓缓合上了手里的一本书,今天休息的她难得度过了一个读书的下午,这一读,就读到了傍晚。
窗外,那一袭美丽的星幕已经落下,似是银河天宫有仙女以素手随意执纱覆了过来,为要在朝夜之间给人一个过度的心理准备,撒下璀璨光粒,适当驱散一下黑暗的冷,也不失作为催人安歇的提醒。
然而那毕竟是一个旋转着的星系,是地球所属的大集体,是联结了无数天体组成的复杂系统,和地面的观测点形成了一点的观测角,导致了这些美妙的视觉现象,本来没有天宫,也没有仙女。
姜临倚在窗台,在科学和童话之间畅想个不停。
她知道真理和艺术之间有着朦胧暧昧的界限,也知道月宫嫦娥和月面环形山之间的模糊的界限,这界限,不在知与无知之间,而在一念童心,一念现实之间。
这界限而今已不模糊,已撕裂得巨大,已成为后后现代自我标榜的成熟,在神话应死而死的那一刻,童话似乎也不明不白地跟着死了。
姜临并不知道:
科学究竟算是驱散了黑暗么?
还是更能让人深刻意识到宇宙的冷漠与黑暗?
极致的幻想,是蒙昧无知,也不利于文明的生存和扩张,极致的真理,又会导向怎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