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都还只是细节,在顾浮的脸颊、眉心、额角、眼角、唇角皆装饰了五色云母,极致的艳丽繁复。
京都的人,竟喜欢这样的妆面吗?
顾浮有些不解,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京城流行的都是些素雅的妆容,怎么突然就喜欢起了这样的重口味?
许久之后顾浮才知道,北境虽还不算太平,但除北境以外,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更有东境境外的小国部族与大庸往来贸易,络绎不绝的商旅涌入京都,使京都日渐繁华,世家大族间亦是追求起了享受,慵懒奢靡之风初现端倪。
原先的素雅妆容也已经无法满足京都的女子,她们开始追求更加艳丽的模样,可自前朝起就流行的审美倾向怎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所以姑娘们即便再过火,也不过是将前前朝的斜红与面靥翻出来,换着花样使用。
直到前阵子,瑞阳长公主在参加宴会时,将珍珠贴在了本该画花钿、斜红与面靥的地方,独创了珍珠妆,一时间风靡京城,引得后宅女子争相效仿。
如今又出现了这么别具一格又好看的新妆容,她们自然会喜欢。
……
男亭,谢子忱看着回到人群里拥镜自览的顾家二姑娘,心底升起的些许异样瞬间一散而空。
果然容貌只是无用的皮囊,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风骨,是他着相了。
但谢子忱不否认,自己确实有被顾浮惊艳到。
因为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见顾浮,自然对顾浮毫无期待。
却不想顾浮面饰碎妆,五色云母虽复杂但不会奇怪混乱,反而非一般的华贵艳丽,衬上顾浮被人注视着也依旧从容平静的模样,竟显出了几分难言的高贵雍容。
就好像她生来就该活在万众瞩目之下,而她也早已习惯了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这样强大的自信又与她作为闺阁女子的身份起了冲突,给人一种新奇的反差感。
要知道,其他姑娘若叫人这般盯着看,恐怕早就受不了了,偏她没事人一样,喝茶吃点心,甚至还尝了尝被温在炉子上的酒,动作自在惬意。
谢子忱还注意到,顾浮喝酒的时候,男亭这边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拿起了酒杯,跟着喝了口酒。
然而顾浮只喝一口就没喝了,谢子忱觉得正常,毕竟那酒是醉仙楼最烈的仙人叹,对姑娘家来说,确实不好入口。
谢子忱就这么一直看着顾浮,险些忘了自己是来见棠沐沐的。
可不等他在女亭那边找到棠沐沐,就有下人寻来,说临安伯爵府的公子请他借一步说话。
谢子忱同临安伯爵府的公子没什么交情,怀疑是棠沐沐想私下里见他,故而起身离席,跟着下人离开并蒂莲亭,去了临安伯爵府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