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炙热灼人,两人保持着那样的距离若即若离的互相望着,宣离试图从那跌宕的眼波里望出一丝他意,然而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怕你疼,你那么怕疼,而且我”拂羽的脸似乎更红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宣离心底一紧,猛然想起拂羽曾经和他说过的,他已经将四万年的事全都忘了,如果是这样,那眼前的人
然而宣离依旧不动声色的往前凑了些,呼吸停在人唇侧,满意的听到了眼前人陡然加重的喘息声,他笑了一下,舌尖碾过人的唇瓣,轻轻道:“不会我教你啊。”
“阿陵”
就在拂羽贴上来的一瞬,宣离迅速退开了,他一只手抵着拂羽的胸膛,将两人从暧昧的气氛里扯出来,指尖在拂羽的伤口上画了个圈,起身去拣地上的衣服。
“等伤好了再说吧小家伙。”
他特意将眼神往下放了放,放在拂羽微微鼓起的衣包上,笑的意味深长。
拂羽:“”
“我有事出去一趟,可能会晚些回来,不用等我。”宣离穿好衣服,临走凑到床边摸了摸拂羽的头,“乖乖待着。”
殿内阳光充沛,层叠的纱帐虚晃了人影,拂羽坐在床上目送人走出去,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衫上,果然啊,喜欢是藏不住的。他懊恼的抓了一把头发,长长吐了一口气。
坤沅正在殿外修花,拂羽睡醒了也不想在寝殿里带着,整理了衣衫便出了门,坤沅见人出来,回身看了一眼,和颜悦色的问:“殿下醒了?”
“嗯。”拂羽敷衍的嗯了一声,桌上放了一盘桃子,看样子刚刚洗过,还带着水。
坤沅从花圃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解释道:“桃子是尊上不久前刚去桃林摘的,洗过了,殿下吃吧,今年的桃子甜的很。”
拂羽坐下来,脑海里依然是刚才的事,他们互相都在试探,即便谁都藏得不露声色,可彼此却都一眼就看了出来。
也许宣离不知道拂羽在顾忌什么,拂羽却隐约知道宣离在想什么,无非是害怕眼前人不是心上人,只是曾经的记忆混淆了情感,所以不敢向前不敢坦然,而拂羽,却是在为以后担忧。
“君上平日里可有什么常去的地方?”拂羽拿了一个桃子嗅了嗅,并未急着吃,他也没心思吃。
“尊上平日里啊,好像没什么常去的地方,以前喜欢去赤金台之后的西玄山,那里仙气鼎盛,一般人去不了,十分安静,后来也不怎么去了,就在宫里待着,尊上是出去了吗?”
拂羽将手里的桃子放下,思忖片刻起身往外走。
坤沅一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从身后叫他:“殿下可是要去西玄山?”
拂羽看着坤沅,“是,去不得吗?”
坤沅面色愕然,犹豫着该不该说,“倒不是去不得,西玄山是仙山,所以有神兽守卫,殿下如今没了上梧宫的令牌,恐怕是进不去。”
拂羽一顿,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已经没有上梧宫的令牌了,算了,没有就没有吧,他也不想进去。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来,只是觉得心里不安的厉害。
一路掠上上重天,赤金台池水清漾,池中的金莲却是都不见了,这件事拂羽是知道的,宣离出世之后,池中金莲尽数枯萎,显然是到如今也没种上。
他顺着坤沅描述的方向一路往西,从前来这里时,以为只有一座赤金台,不曾想竟还有座仙山在后。
不知飞了多久,眼前的云雾忽然浓重了起来,充沛的仙气扑面而来,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拂羽后知后觉,是进了云障了。
浓稠的云障之后,西玄山巍然屹立,珍贵的仙草仙树散着淡淡的荧光,浮光从罅隙里掠出,各种灵物蓬勃生长,四周安雅静谧,确实是个休憩的好地方。
拂羽又往里面走了些,入口处立着一块厚重的界碑,漆黑的碑身上刻着三个大字——西玄山。
界碑之后黑雾缭绕,应当就是坤沅所说的入口了。
拂羽抬头望着,山峦沉寂,纯净的仙气萦绕周围,感受不到丝毫有关宣离的气息,他猜不透宣离的心思,那个沉默又温柔的男人,向来什么都不喜欢和他说。
胸口有刺刺的痛感,他呆呆的望着山顶,任由那感触逐渐蔓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化了,别人看不出来,他自己却感觉的到。
自从醒来之后,身体里的魔气看似去除了,其实不过是与凤骨彻底长在一起了,它像是一味润滑剂,在魔君灵漪离去之后,沉静下来的身体开始逐步修复生长,原本炙热纯净的凤骨之上稀薄的魔气将拂羽原本的龙族血脉与宣离的凤血缓慢的融合在了一起,拂羽能感受到它的生长,他正在改变拂羽的架构,不再像之前一样,边角分离,即便融合也是很浅层的融合,他能深刻的感觉到,两种力量在身体里来来回回,相互吸收相互妥协,许多曾经感受不到的、幽微的气息在眼前放大,遗留在拂羽身体里六万年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的苏醒,那些他曾经用不了的东西,正随着时间的改变一同改变着,他开始能够清晰的看见未来,看透别人的生死,陌生的力量与气息一点一点探进他的经脉,身体里有一部分正在流失,而新生的,让他恐慌。
就像在他看到公良洛的第一眼,就没来由的确定自己能救他,尧川对他有恩,曾相救与乾殿之中,他很挣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救不救得了,但他知道自己藏不了多久,却也没勇气捅破,所以他铤而走险决定一试,他忐忑的期待不要成功,又纠结的想要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