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世子安抚的拍了拍妻子手,说:“办完这两件事情之后,你我便一道往父王门前去叩头请罪,恳求他原谅你我这段时日以来的过失。”
谭氏近来着实领略了老爷子的心狠手辣,畏惧不已道:“老爷子会给咱们坡下吗?”
“会不会是他老人家的事情,去不去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废世子道:“等事情了结,你自去许家向许先生请罪,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我先前几次三番示好,他已经有所松动,料想不会为难你才是。”
谭氏听他这般殚精竭虑,心下且怜且叹,顺从的点点头,说:“好。你既有意重整旗鼓,我必然不会拖你的后腿。”
废世子目光随之一柔,轻轻握住她纤细手掌,半晌后道:“我同徐家和柳家的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吧,蔡先生说得对,这时候娶徐家女为侧妃,谁不知道我心思?岂不是在老爷子面前班门弄斧。”
谭氏听他说了半日,直到此刻,才是衷心欢喜。
笑意将将浮上心头,却听废世子继续道:“你在府里挑几个丫鬟开脸,先与我做个妾吧,咱们院里的事情便叫嬷嬷和管事们盯着,莲房你……”
他神情中闪过一抹歉疚:“为叫父王息怒,你虽不必与宝珠、华良一道往庵堂去,却也不好再出现人前,只在屋内念经礼佛,以示悔改吧。”
谭氏刚刚才浮起的那点子喜意便如同水面上的浮沫一样,瞬间四碎开来,她的心好像也随之碎开了。
谭氏心头酸涩,哽咽道:“既然不打算娶侧妃了,为什么还要纳妾呢?”
废世子有心向她解释,然而其中弯弯绕绕太多,谭氏却也未必能够理解。
最后他叹一口气,温柔抚了抚妻子面庞,无奈而悲凉道:“乖,别问了。”
谭氏抿紧嘴唇,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绝望,不再追问,垂下眼睫,无声饮泣。
废世子看得心痛,伸臂将她拥住,低声道:“我不会背弃你的,相信我,任谁也越不过你去,更越不过我们的儿子……”像是在安抚谭氏,也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谭氏伏在他怀里,嗅到丈夫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气,只觉半是熟悉、半是陌生,闭上眼眸,任由泪珠滚滚落下。
……
废世子说到做到,第二日天刚亮,便吩咐人送马华良与马宝珠离去,饶是谭氏依依不舍的看着一双儿女流了一缸眼泪,都不曾打动他的心。
往谭家去传话的人已经去了,废世子安排着去盯住谭家兄弟的人也已经就位,夫妻二人送走了一双儿女,便往吴王正房前跪了,言辞恳切,因近来诸多忤逆不孝之事向父亲请罪。
朱元璋听底下人回禀说废世子夫妻在外边跪着请罪、今早还把那俩倒霉孩子送走了,又令人去约束谭家兄弟,还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拉开窗户瞧了眼,却见那太阳的的确确是挂在东方。
他眉头紧皱一瞬,复又松开,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落座,吩咐道:“传他们进来。”
第43章真假千金12
废世子与谭氏在外边石阶前跪了半日,膝盖生疼,关节麻木,听仆从前来传禀,方才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简单活动一下之后,面色肃穆,往书房里去。
刚一进门,夫妻俩便重新拜倒,问安之后,废世子极陈己过:“这些日子以来,儿子做了太多错事,也实在是太过伤父王的心,亏得蔡先生点醒,方才幡然醒悟,今日特携妻室来向父王请罪……”
朱元璋静静听他说完,脸上不见喜怒,只颔首道:“听说你把两个孩子都送到庵里边去了?”
“是,”废世子面有愧色,再拜道:“宝珠出言不逊,冒犯父王,忤逆不孝,如何能再留在此处?正该叫她往庵里去反思、忏悔,烧香礼佛才是。”
朱元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谭氏说:“宝珠今年岁数也不大,你舍得?”
谭氏叩头道:“正因为宝珠还小,所以才更加要纠正她的过错,夫君向来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家中,几个孩子皆由我教诲长大,不想长子不贤,次子冒失,幼女又如此张狂无礼,儿媳有罪,无颜再见家中亲长,此后便在家中另置佛堂,如宝珠般烧香礼佛,忏悔自己的过失。”
哎哟,今天这风刮得有鬼,谭氏这作精都开始说人话了!
朱元璋听得诧异,转眼去看马老大,又觉得有点儿欣慰,虽说他终究还是忍不下心去把谭氏这个祸头子处理掉,但能狠下心来做到这等地步,也着实是有所进步了。
他跟空间里边的老伙计们说:“还不算无药可救。”
高祖冷笑道:“你猜他这么说到底是出于本心,还是想挽回在你心里边的地位?”
“原因重要吗?关键在于结果。”
刘彻说:“他终于拿出了世子应有的处事态度和政治准则,这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嬴政嗤之以鼻:“原因不重要吗?将长子幼女送去庵堂赎罪,叫谭氏在府上吃斋念佛,就这两件事而言,他心里边究竟是这三人罪有应得更多一些,还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暂时委屈妻儿的想法更多一些?”
刘彻为之语滞,沉吟不语。
嬴政断然道:“他今日如此为之,打的主意便是暂且委屈妻儿以图来日,将来父亲死了,他承继大位,回想起今日之事,必然会千百倍的弥补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