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复杂,自保为上。
他换个坐姿,直一直背脊,正色说:“叫你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你商量。”
“师父请讲。”
“我受你父亲之托教养你长大,现如今你已年近二十,却尚未娶妻,为师心中颇为愧疚,好在彤儿待字闺中,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你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情分不比旁人,我与你师娘便拿了个主意…………”
原来那红灯笼、红绸子以及丫鬟头上的大红绒花都是为他准备的,苏长青猛地惊醒,抬起头直直看向郑云涛,“师父师娘的恩情弟子永世不忘,但弟子心中已有心仪之人——”
“女儿家伤在脸上,总归是缺憾,不过长青,师父师娘心里都清楚,往后这九华山——”
“师父!”苏长青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满头慌乱,“女子容颜或美或丑对长青而言并不重要,长青对彤儿只有师门情义,并无男女之爱,还请师父慎重考虑,勿要毁了彤儿一生!”
“要与你结亲,这是彤儿自己提的。”
“彤儿?”苏长青不敢置信。
郑云涛捋了捋胡须,慢悠悠说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成亲当日,亲自去问。”眼看苏长青这就要走,郑云涛再度开口,“长青,你我师徒一场,总不至于要与师父兵戎相见吧……”
“师父……”他踟蹰,犹疑,举步不定。
郑云涛又问:“二十年,不是父子,胜似父子,还比不过一个南疆妖女不成?”一拍桌,陈怀安与单故剑便都推门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架住苏长青,显然要将他软禁起来。
郑云涛道:“你大师兄若是要走,你二人便真真切切与他斗上一场,看看你大师兄手底下,有没有你俩的活路。”
“师父!”苏长青大声喊。
再喊也无用,单故剑与陈怀安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却也都收紧手臂,两面使劲,半拖半拽地把他带出正厅。
一出院子,苏长青便对陈怀安道:“我要下山,你与故剑合力也拦不住我。”
陈怀安满脸为难,“大师兄,你没听见方才师父都叫我与单师兄与你以命相搏了,你还真想弄死我俩啊?”
苏长青道:“你不明白,是我亲口许下明日之约,我一定要去。”
“大师兄要去哪?”
少女的声线如翠鸟一般,在男人们你来我往的吵闹之间,显得格外娇嫩。
三人一同抬头,是郑彤,穿一身爽脆刮辣的新绿,站在垂花门下。
“师妹。”苏长青喃喃道。
郑彤缓步上前,耳垂上的月牙形坠子随着她的脚步来回晃荡,她描眉、染唇,半张脸敷真□□,将带着烧伤的那半张脸衬得越发的狰狞可怖。她中指底下藏着一根二寸长的细针,在苏长青反应过来之前,迅捷地扎进他肋骨下方。
他眼前忽而天旋地转,混沌无光,昏迷之前只听见郑彤在他耳边说:“大师兄,你哪也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