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溶月说,霍凛的师父们,但凡能找到踪迹的,都去了西北。
可大当家和二当家还潜在上京。
还能为什么呢?只能是因为她在这里。
贺二爷一叹,时辰有限,此地也不宜久留,于是他掏出一瓷瓶来给了崇嫣:“听凛儿说你督脉的后腰穴位被破坏了,以致内息走空,武功被废,这粒药丸你先拿去服用,对经络恢复有益。”
崇嫣闻言迅速接过瓷瓶,坐直了身子,目露期冀:“大当家,我的武功还能恢复吗?”
贺二爷看她,目露悲悯,崇嫣与这目光一触,霎时懂了,心里酸楚得不得了,忍着哽咽:“嫣儿……嫣儿知道了。”
“穴位补好也不可能恢复如从前,但……”贺二爷终是不忍,只觉得此法严酷极了,凡是失去的再想拿回来,都会万分艰难,在习武一事上尤甚。
“你可以从头练起。”
再练一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潜心苦学,或许历经几年,几十年方能恢复到从前,又或许永远恢复不到从前,努力白费一场。
所以贺二爷才觉得此法严酷,他给了崇嫣希望,可这希望微弱如萤火。
崇嫣抬起眼帘,心中有了成算,杏眸深处渐渐显出几分坚定来:“谢谢大当家。”
贺二爷面露不忍:“嫣儿,会很苦。”
崇嫣年少习武尚且晚了,况且是这个年岁从头再来。
会很辛苦,比从前辛苦得多。
“嫣儿心中有这个准备。”崇嫣答。
平心而论,这个结果,比她永远都不能恢复武功要好太多了。
他二人又简要聊了些别的,弱柳拿了赏银来,贺二爷顿时变成那欢天喜地上来领赏的杂役,接了赏银千恩万谢地下了楼。
他一下楼,就分出赏银打点两名西厂锦衣卫吃酒,那西厂锦衣卫垫了垫手中银两,看杂役顺眼多了,也不再追究他在二楼跟贵人说话久了点之事。
崇嫣遥望着自家大当家跟着舞姬班子下了安宁伯府的船,捏紧瓷瓶,长舒一口气:“我也乏了,弱柳,帮我跟望月表姐通禀声,我先回后舱舱室里歇息歇息。”
说着,她转身朝后舱舱室行去,行到僻静处,崇嫣打开瓷瓶,一股辛辣之气扑面而来,有些刺鼻,也让崇嫣觉得很是熟悉。
她视线落在瓷瓶里那唯一的药丸上:她嗅觉灵敏,闻得出来,此药跟霍凛此前逼她服下的毒药一模一样。
这就是霍凛所谓的毒药,哈,能帮她修补经脉的‘毒药’。
她鼻尖又有些发酸了,更恍然发觉,自锦衣卫卫所那次吵架后,与霍凛已经十几日未相见。
她好像,有一点点思念他。
不、不行。
在舱室前,崇嫣环抱住自己,仿佛想借这个动作严防死守住自己的心,她平复了几息,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了,才推开舱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