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又算什么?
他笑了笑,手指划过我的脸,&ldo;对,我就是欺负你。我对你说过,如果我爱上你,你不从,我会把你关起来。&rdo;
我拉住他的手,红着眼睛说:&ldo;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rdo;
他慢慢扯开我,手指和声音一样冰冷,&ldo;我没跟你开玩笑,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rdo;
我一口气喘不过来,像一个溺水的人抓救命稻糙似的又一次抓住他,&ldo;那就当我求你……你知道我没有办法。你说得没错,我死不了,我也不愿意死。就当你可怜我,你同情我,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好不好?&rdo;
他又一次挥开我的手,似笑非笑地说:&ldo;小夏,你真可爱,可事到如今再跟我说这些,还有意义吗?&rdo;
我抱住头,告诉自己冷静一点,可是我冷静不了。我看着他,眼角cháo湿,对他说:&ldo;凌靖,你会有报应。&rdo;
&ldo;报应?&rdo;他侧脸笑了一声,&ldo;没错,你就是我的报应。&rdo;
在那天之后,我没再跟凌靖说过一句话。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事已至此,已经无话可说,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眼前的情境正如他说的那样,我要么去死,要么活着。死很容易,不吃药,不配合治疗,我熬不了多久;活着也不难,只要我有足够勇气和理由说服自己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然而答案不是a,就是b,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因为可以走的路都被他封住了,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向谁求助,甚至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他给我下了一个套,在我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套子的口已经收紧了。
我不知道他下套的最终用心是什么,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别说房间里没有武器,就算有把刀,我握着它,可它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用它来保护自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就像中头奖一样,不是没有,但接近于零。
用来捅死他?别说未必成功,就算成功了,他侵犯我,我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换作我弄死他,必然有人制裁我。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进监狱,去过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要赔上一辈子的自由,这样的代价值不值得?他的命是高贵的,可我的命又比他低贱多少?
用来了结自己?死人又能做什么?不懂得爱与恨,也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我没有死在车祸里,没有死在那场大火中,没有死在手术台上,没有死在病床上,却要死在自己的绝望里?
用来做做样子,关键的时刻以死相逼?这个男人早就看穿了我,一个女人如果被撞得七零八落都能&ldo;将就&rdo;着活下去,其他事情她就都可以&ldo;将就&rdo;。假装自杀这招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算是真的,他当初能看着我吐血,现在就能看着我去死。
不想死,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可以选,一条路可以走。
以前看电视看小说,看到那些像我一样失去了自由苟且偷生的女人,或是以泪洗面,或是一蹶不振,或是疯疯癫癫,寻死觅活的也不少。
我没有那些壮烈的举动,我只是睡不着。
有时候一个人枯坐到天亮,看着窗外晨曦微露,从暗淡灰白到天光大亮,金色的阳光照得我周身绚烂。
我总是想起跟文昭在疗养院的那段日子;想起我们说过的向日葵;想起我们永远不能实现的澳洲之梦;想起他像一只濒死的小动物握着我的手;想起自己对他说过的话;想起他那么富有却跟我一样身不由己;想起自己泪流满面的时候,他那句无声的&ldo;不要哭&rdo;。
想起他过去曾经问过我‐‐这么多人。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么多人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死了,就看不到你了……
我总是在天将明未明的时候,在心里对自己说。
凌靖那天说,会等到我伤好的那一天,如果他当真不是在跟我开一个恶劣的玩笑,这就如同一个&ldo;缓刑期&rdo;,给我一个弹性时间去接受那个事实。
但我的伤总会好的。
我记得那天是四月九日,距离那场事故发生三个多月之后,我已经失踪了九十多天,没有人来找过我。
那时我的身体虚弱无力,可意识还算清醒,还能记得自己如何被人带回那家远离市区的私立医院,如何在医生的指示下做了全身检查,我的主治医生又是如何向凌靖交代,说我的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可以慢慢恢复正常的生活,做比较轻微的运动,但彻底恢复元气起码要小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