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以摸摸吗?&rdo;出乎意料的,他居然会主动征求物主的同意。
&ldo;可以啊。&rdo;兰斯说。
祁默伸出食指,在那个真人牙齿一般的貔貅牙床上慢慢地轻抚扫过,又把目光投到长鼻子面具上,圈起五指在那个阳具一般的鼻子上缓缓撸动,感受着手中木头的质感,甚至闭起眼睛,仿佛很享受这一刻。
兰斯感觉到这是一个接近病人内心的好机会,便问:&ldo;你在想什么呢?&rdo;
&ldo;嘘‐‐&rdo;祁默神秘地说道,&ldo;我在和它沟通,听它说话……&rdo;
兰斯瞟了一眼那根长鼻子:&ldo;那它在跟你说什么?&rdo;
祁默不再回答,闭眼&ldo;聆听&rdo;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ldo;不告诉你。&rdo;
兰斯无奈地笑笑,他就知道要想同疯子进行符合逻辑的沟通没那么容易。
&ldo;你为什么想到收集这些玩意儿?&rdo;祁默指了指满架子奇奇怪怪的藏品,&ldo;那些小护士见了,对你的印象分肯定要大打折扣了。&rdo;
&ldo;那不是更好?&rdo;兰斯也没点穿他是gay,只是满不在乎地笑笑,&ldo;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搜罗它们回来,旅行的时候看到的,顺手就带回来了……&rdo;说着他又换上了有点茫然的表情看着远处窗外的夕阳:&ldo;可能,它们是遗落在某处的另一个我吧。&rdo;
祁默眼神炯炯地望着他,没有说话,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半边脸上,在高挺的鼻梁一侧打出一些暗影。兰斯没有注意到,此刻那个人的眼神,哪里像一个精神病人。
第7章对弈
祁默注意到棋桌上的残局,饶有兴趣地坐下来:&ldo;我们来把它下完吧。&rdo;
兰斯也爽快地坐在他对面:&ldo;要不要重开一局?这一局是我自己跟自己下的,你不用顺着我的思路走,被我限制了。&rdo;
祁默一摆手:&ldo;不用,我说了我想了解你。&rdo;
兰斯看了看他坚决的神情,便说:&ldo;好。&rdo;
这一局兰斯用的是典型的西西里防御式开局,中局黑白双方子力势均力敌,硬要说的话可能白方略占微弱优势,双方交换了多枚棋子,互相攻击敌王,为彼此的后或车打开通路或对角线。兰斯始终相信,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接近残局时白子用较为惨痛的代价换下了对方的王后,现在棋面上只剩下白方的一后和黑方的一马一车。
祁默执黑方,他胸有成竹地把车往前推动了几格,又抬起头来专注地盯着兰斯。似乎棋局的输赢并不是他所关心的,兰斯才是。
&ldo;看什么呢?&rdo;兰斯忍不住问。
&ldo;看另一个你呀,&rdo;祁默故作神秘地解释道,&ldo;你看,现在我坐在你对面,扮演一个你,这个你就在我心里头了,而我眼睛里的那个你,当然就是另外一个你了。&rdo;
&ldo;嗯,有道理。&rdo;兰斯春风一笑,那笑里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羞涩。
&ldo;明天你是不是要去见那个新来的病人?&rdo;一边推演棋局,祁默一边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ldo;是啊,你怎么知道的?&rdo;一个病患居然对医生的排班工作这么清楚。
&ldo;因为是我推荐你的呀。&rdo;兰斯想起主任的确说过,上头之所以指名给他这个病例与祁默有关。
&ldo;没看出来我的小黑这么厉害,连院方高层的决定都可以左右。&rdo;兰斯故意夸他,想让他多说一些。
&ldo;我可不认识什么高层,只是这个医院的幕后老板,可能就是出钱捐建的人,跟我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前几天他打电话问我的近况、对医院安排的医生满不满意,我说了,兰医生非常的好,可能就是这样,他们才点名要你接的吧。&rdo;
出钱捐建的人,难道就是这所医院的冠名赞助方‐‐齐亚尼尼家族的继承人?
&ldo;你是说你认识齐亚尼尼先生?&rdo;
&ldo;不知道他叫什么。我还在别的医院时候,有一天在花园里遇到他,他问我要不要转到他的医院来,&rdo;说着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兰斯,&ldo;他说给我找最好的医生,一个能证明我不是疯子的人。&rdo;
兰斯有点讶异。祁默说的那个人,指的是他吗?虽然的确有在他的病例上读到过,他在别的医院时曾经多次强调自己不是疯子,要求出院,可是后来好像他自己也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来到这里以后一次也没提过。那难道……他是在指望自己给他证明?是证明他,而不是治好他。兰斯自问虽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医学院毕业的,可在临床经验上他还是一个年轻的新手,他又何德何能承受得起祁默这样的信任呢?更何况,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个正常人。他又能怎么给他证明呢?
&ldo;你是在说我吗,祁默?&rdo;兰斯这一次没有叫他小黑,他想试试把对方当做一个人格健全的正常人去沟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应当配得起别人郑重地唤他一声名字。
&ldo;我不知道,&rdo;祁默难得没有抵触这个名字,&ldo;也许吧,也许有一天你会从心底里那样认为,不是骗我,不是敷衍我,不是为了接近我治疗我,而是真心实意地相信我不是个疯子。&rdo;
兰斯疑惑地看着他。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疯呢?有那么一刻,兰斯对先前自己的判断有了一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