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也是想喝两杯的。
(四)
等外卖的工夫,江主任端着杯子灌了一杯咖啡,然后起身又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江主任是个咖啡篓子,办公室里放着咖啡机,随身带着挂耳咖啡,走到哪儿喝到哪儿。
马主任表示:“江主任,你失眠真的一点不冤枉,你不失眠谁失眠,你这一天喝了多少杯咖啡了?”
江主任笑呵呵的道:“没办法,我靠它续命。”
“不是,你现在喝咖啡,你晚上肯定睡不着啊。”
“我是先失眠,然后才不得不喝咖啡的。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就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然后就恶性循环。我跟你们说,放假在家的时候,我试过不喝咖啡,那滋味更不好受,依然是睡不着,白天还特别萎靡,还不如喝呢。反正都是睡不着,喝了咖啡我白天还能精神点。”
刘楚晴瞄了眼江主任堪比国宝的大黑眼圈,问道:“您没去医院瞧瞧啊?”
“不去!去了那儿没病也给我整出病来。我的好几个哥们,给我介绍了好几个有名的老中医,光吃中药我就吃了多少,一点用没有。”
王丽英说道:“你去大医院好好看看,吃中药没用那说明没对症啊。”
江主任固执道:“不去。好人谁去医院啊?去了就搁那儿。”
刘楚晴心道,江主任这心态和她爸差不多,害怕去医院,就怕查出点什么毛病来。现在不去检查,还能装不知道。
说白了,都是自欺欺人。
聊着天,江主任还抽出一根烟,问刘楚晴:“小刘,我抽一根?”
刘楚晴点点头:“您抽吧,一根两根的,我还能接受。”
马主任和王丽英也紧随其后,各自点了一根烟。
王丽英站起身,说道:“我去把窗户打开点。散散味。”
早些年公共场所没有禁烟的时候,刘楚晴那时候还是个普通职员,在大办公室工作,办公室里好多抽烟的同事,天天吞云吐雾,她每天回家都感觉自己被腌入味了,头发丝上都是烟味。
后来公共场所禁烟,办公室也出了新政策,抽烟可以,出去抽,她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这种坐在办公室里闻烟味的日子,已经久违了。
抽着烟,王丽英又劝江主任:“老江,你真的要抽时间去医院瞧一瞧。你这眼睛都快没法看了。你别不当回事,你现在刚50岁,你儿子还在读研究生,以后还得工作、结婚、生孩子,你事多着呢。你要是不好好保养,以后怎么当爷爷啊?”
马主任说道:“就是,说不定就是一点小毛病,吃几片药就好了。”
江主任抽着烟,皱着眉,说到:“再说吧。”
他是真的有点害怕去医院。但他也是真的害怕自己会早死。毕竟他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大的儿子还没有真正自立,他还得接着管。
江主任早些年和妻子离婚,妻子去了国外,从此杳无音信,他一个人带着儿子,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选择不再婚,结果,孩子该叛逆还是叛逆。而且,早些年离婚还不像现在这么普遍,单亲家庭的孩子容易遇到各种问题,来自小孩子的“单纯的恶”,来自大人自以为好心实则是烂好心的关怀,都容易让孩子逆反。
他后来又花大力气和叛逆的儿子斗争、和解,以至于心力交瘁。
失眠,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毛病。
(五)
马主任抽着烟,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我来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江主任笑道:“你有什么不好过的,你才多大?咱们几个,你是最年轻的。”
“年轻啥呀!我现在37,离婚,带着个3岁的孩子。关键是我儿子现在就开始叛逆了。”
王丽英作为一个娃妈,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她反驳道:“三岁的孩子那不叫叛逆,那顶多是有点淘气,不是什么大问题。”
马主任说:“他在幼儿园里,故意和小朋友打架,让老师给我打电话,后来老师管的紧了,打不了架了,他就不上厕所,尿裤子也就算了,他还故意在裤子里大便。人家老师又给我打电话。我带他出去玩,他看到路上有卖小鸡的,就非买不可,我给他买了,回家以后,没一会就被他玩死了。”
刘楚晴说道:“可能是下手没轻没重?”
3岁的孩子,刘楚晴还不至于用“反社会人格”、“天生坏种”这样的词来揣测他。
马主任一脸颓废:“不是,他故意的,我看的出来。”
这下子,大家也都沉默了。
刘楚晴问道:“那他以前也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