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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师兄课上教我们辨认那气息，本只有以此警戒后世人的意思；如今我竟在祁山嗅到了，绝不可等闲视之。纵然如今枕壶不信我，我回去也要告诉师兄的。

思及枕壶

☆、【章三京华】01

若非有我和嫩嫩俩拖油瓶，枕壶想必一日足以回长安；即使有我们俩在，赶了三天也终于见着了长安城门。我活了十六年，第一回见着这灰黄色的巨大墙面便涌出泪水来。巍峨的城门有规整的士兵轮番值守，门外立着位珠围翠绕的妇人，一身大红羽缎的褂子在沧桑城墙映衬下格外夺目。

嫩嫩一见她便放开嗓子嚎哭起来，甩开我便往师姐怀里扑过去。师姐笑吟吟地任由他哭了会儿，抚摸着他的背，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蛋儿，笑道：&ldo;诶呀，我儿，你是不是瘦了？&rdo;

嫩嫩泪眼婆娑地望着她，说：&ldo;阿娘，我吃了好多苦。&rdo;

师姐煞有介事地点头道：&ldo;应该的，你阿娘小时候也吃过不少的苦。&rdo;

嫩嫩赌咒发誓，&ldo;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rdo;

师姐闲闲道：&ldo;别呀，你一年离家出走个一两回，让我独自待在长安城里安生安生，也挺好。&rdo;嫩嫩瘪瘪嘴又要哭，硬生生忍住了。

师姐再向枕壶道：&ldo;一路辛苦你了；我把这俩家伙拉扯大，最晓得他们多磨人。&rdo;枕壶嘻嘻笑着打恭。师姐最后才转向我；我正忐忑着，她便温柔地抚了抚我的鬓发，捏捏我的下巴，柔声道：&ldo;我们阿昙倒是清减了。&rdo;我悬在喉咙口的心放下一半；师姐这边算是糊弄过去了‐‐师兄那儿只能自求多福。

闲话毕，她便带着我们进城。守城的卫兵见了我们，忙笑道：&ldo;枕壶公子，您可算把优小姐给寻回来了！这些日子咱们盘查起来可吃了大亏。&rdo;守城的卫兵泰半都识得我与枕壶，我们老爱在一块儿拼酒，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是枕壶的对手，佩服得五体投地。

师姐没理那杂话，只对我吩咐道：&ldo;你先回丞相府拜会阿爹阿娘，再领着嫩嫩去生罚山上寻你师兄；今次我不打算替你们求情了，也叫你们长点记性。&rdo;

我小心翼翼道：&ldo;我能在丞相府里歇几日吗？&rdo;

师姐失笑道：&ldo;何必呢？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快点儿，早死早超生嘛。&rdo;

所以是死定了！

进城后，我随师姐进眠香占玉楼梳洗一番，熟悉的脂粉香味让我十分动容；姐姐妹妹们白昼多在补眠，偶有几个聚在楼梯间说闲话，见了我们，先恭敬地唤了一声&ldo;深鹂夫人&rdo;，再扬起熏了香的手帕对枕壶招一招，末了才掩着唇笑嘻嘻向我道：&ldo;我们的阿昙和嫩嫩这是回来了？可不得了了，还学会离家出走了，该打！&rdo;

枕壶解围道：&ldo;行了，别逗他们，该罚的师兄自然会罚。&rdo;

他这样说，我心情愈发沉重了；垂头丧气任师姐摆弄了一阵，换了身新衣裳，没精打采地上马车回丞相府去。师姐说，我这一去二十来日，可让我阿爹阿娘操碎了心，叫我乖乖认错，莫顶嘴。

马车停在丞相府前，我不情不愿地下车；李管事赶紧迎上来殷勤道：&ldo;大小姐，老爷夫人在厅里等您好一阵儿了，快随小人去罢。&rdo;我抿了抿唇，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头，绕过曲折蜿蜒的长廊，拐进正厅里。

阿爹穿了身灰色的常服，正阖着眼睛，手指轻轻拨弄腰间的玉佩；阿娘一如既往珠光宝气，从容富贵如赏瑶池风日。我上前，跪下身子行了礼，口里问了安，便沉默地站到一边去了。

&ldo;阿昙，坐下。&rdo;阿娘赶忙道，又愤怒地瞧了周围一圈，&ldo;一个个都没点眼色，大小姐回府，连沏茶都不会吗？&rdo;

我敛了衣裳坐下，小丫鬟胆战心惊地奉上茶；我也不喝，只端着茶盏轻轻吹气，茶叶被吹得上沉下泛，袅袅白烟升腾如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