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火中。
凤台上的箫声忽然停下,章晔转过身,看向呼喊她名字的晏行云。
晏行云凝视战火硝烟里纯然如一缕花魂的章晔,忽然之间心中一紧,仿佛整颗心被攫住,提醒着他,原来他失去的是什么。
他作为人臣,已向章诏尽忠了,直到宫门快被攻破,他才离开章诏。
良禽择木而栖,他辅佐之人未能保住辉煌,他也不必陪章诏赴死。
只是,在打算逃离洛阳宫前夕,晏行云终于明白,一切纷争荣华散尽之后,不过虚空大梦一场。
他什么也没得到,反倒失去了心田最后一点纯真与温度。
那是章晔。
一瞬间,晏行云疯了般的奔向凤台,不管不顾的冲进去。
他看不见凤台里的鲁安公,看不见四散的宫娥,他只知道循着箫声往上攀爬,直到此刻——
他终于看到了他失去的那一束美好,她还在那里,还在!
晏行云激动呼喊:“小晔,随我走吧!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会永远对你好的,小晔!”
四目相对,风充斥着浓烈的血与火,自两人间刮过,送来由远而近的喊杀声。
从这里可以俯瞰洛阳宫的一切。
像是个雕梁画栋的浮华世界被打破,露出所有不堪的疮痍。章晔静静望着晏行云,眼里无喜无悲,只有苍凉的空白与爱意烧尽后的麻木。
她说:“来不及了。”
“来得及的,小晔!”晏行云快步向她走来,“现在还来得及逃走,再晚就来不及了。小晔,我们走吧,趁现在从后门逃出去!”
“不,来不及了,已经晚了。”章晔说着,她麻木的语调,像是已经不再有生命存活其中的死水。
而这样的她,终于让晏行云意识到不对。
“小晔,你怎么了?”晏行云本能的感到不安。
章晔缓缓后退两步,转身,面对凤台下的种种,风吹起她凌乱的发。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行云。没有家,没有温暖,没有希望,什么都没有了。”
晏行云心底的不安越发变浓,他呼喊:“小晔,以后我们在一起,我给你家,给你温暖,给你希望!你不信我了吗?”
“不信了,我不信你了,我谁也不信。”章晔再度向前,她走到了凤台的边缘。
这里这么高,这么冷,就像这个尘世般,对天真的人从来都施与残酷,而不是怜悯。
“行云,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相信弄玉公主与萧史的故事。我不是弄玉,你也不是萧史。我的终局,我要自己定。”
她笑了,蓦然纵身一跃,跳下凤台。
身后是晏行云刺破胸臆的咆哮:“小晔!不——”
秦之萧史,美如冠玉,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建凤台,夫妇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