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双唇凑上来,完颜毓却身形一顿,停下了动作。
“沧族人说,美酒要久藏慢启。”完颜毓依依不舍地松开人,指腹从他唇上擦过,有些遗憾,“再等等吧,等成亲那天,我一定亲得你下不来床。”
北山蘅舒了一口气,脸埋进软垫里。
又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外天色渐渐暗下来,完颜毓掀开车帘看了看,轻扯马缰,“前头不远处有个茶棚,下去用些饭,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北山蘅垂眸看一眼袖摆,避开了他来扶的手,用胳膊支着身体下马车。
外头暮色四合,夜风呼啸。
二人身处一片平原之中,远处的矮丘起起伏伏,其上寸草不生,只有粗粝的砂砾与岩石经年沉默。
但是路两侧却整齐地植着桃花。
三四月交际,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那些桃花不知以何方法培育,开得格外明媚艳丽,连绵万里的绯色硬生生给这荒漠添上一抹生机。
北山蘅一边往茶棚走,一边环顾四周。
从路边修筑的镇石来看这是条官道。昔年九郯与沧族战乱方定,景清死了不少将士,朝廷便在通往西境的沿途每隔一丈筑一石狮,一为缅怀殉国的兵卒,二为震慑来犯的骑兵。
看来完颜毓没骗他,他们确实是往九郯国而去,但这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九郯国在大陆以西,要穿过数万里的荒漠、戈壁与草原,一旦到了九郯国境内,这荒漠对外乡人而言便无异于天堑,想要再走就更难。
他试着运真气,无奈元神为法藏所损,丹田处一点灵力也调转不起来。
完颜毓领着他走进茶棚,要了一壶银针。顾着北山蘅手上不方便,他将茶倒好了递过去,凑到他嘴边。
“放着吧。”北山蘅躲开。
“你从前也没这么不经碰啊。”完颜毓脸色古怪,“上次在江陵小庙我还抱过你呢,怎么如今越活越倒回去了,跟个小姑娘似的。”
北山蘅抿唇不语。
完颜毓只好将茶杯端回去,悻悻地喝了。
北山蘅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脸转向茶棚外,细细地打量着周遭景致,寻找可以逃离的工具。
完颜毓却以为他是在看那路边桃花,伸开两条腿翘在板凳上,慢悠悠地问:“小美人可知,这荒芜的戈壁上为何会有桃花吗?”
北山蘅不想跟他聊,没摇头也没说话。
“那本流光策。”完颜毓冲着他努嘴,“你知道此书的著者,珩清道长吗?”
北山蘅终于有了兴致,视线转回来。
“珩清道长为景清入我朝和谈,一己之力促成两国边境七百年太平,最终却因病客死他乡。贵国皇帝为了纪念这位名臣,下旨在帝都通往九郯沿途种了他最爱的桃花,以期此人能魂归故里,去复来归。”
完颜毓凝视着古道,渐渐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