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杰解开衬衣上的领带,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丁娇。
他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没想到你来了,还穿了这条裙子。”
“我没想到你今天回来得这么迟。”
丁娇没什么“小女人”样子,讲话的时候泰然自若,和任何人讲话都像大人与孩子讲话那样,她主动地在薛继杰脸上吻了一口,又在他嘴上吻了一口,留下了口红的痕迹。
于是,薛继杰忍不住了,捧起她的脸就要热吻她,她紧紧地攥着盛了红酒的杯子,把嘴上带着蜡味的口红全都送给这个年轻的男人了。她粗重地喘着气,用极其好听的声音叫他:“哥哥……”
这明显就是调情的话,薛继杰抱着她,让她转身,趴在客厅里的皮沙发上,这个过程中,杯子里的红酒洒了一地,也洒在了薛继杰的白衬衫上边,呈现微紫的透明红色。
正在薛继杰开始解皮带的时候,煞风景的门铃声响起来了,丁娇的胳膊上还挂着胸衣松开的带子,她喘着气坐好了,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不想顾其他的,首先是慢悠悠地把滑到小腿上的长筒袜穿好。
薛继杰开着衣襟,一边系皮带一边去开门,在这之前,他说着“宝贝先等一下”,俯下身想亲吻丁娇,却被丁娇皱着眉推开了。
她说:“你去开门,谁这么不长眼啊。”
薛继杰不耐烦地朝门外问道:“谁?”
“薛继杰,爸爸妈妈来了,开门。”
外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薛继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还是没有开门,而是靠在门上,问:“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来看看你的女朋友。”
“你们又听说什么了?”
“我们听别人传言,你和一个叫丁娇的东北女人谈恋爱了,”这次换了个人回话,是薛继杰的姐姐的声音,她的语气那样冷漠、强硬,她说,“我们都很担心你。”
丁娇站了起来,她觉得这是个微妙的时候,如果开了灯,显得没必要,如果不开灯,室内的光线又太暗了,丁娇要伸手开门,薛继杰着急地按住她的手,低声问道:“干什么!”
“你让人家先进来。”
丁娇根本不可能害怕薛继杰的家人,门一开,他们看到站在门外的人一共有六个,分别是薛继杰的父亲、母亲、姐姐、姑姑、小叔以及薛继杰父亲的司机,一大群人猛地走了进来,丁娇侧身让路,慢悠悠用发夹盘起头发。
薛继杰的姐姐薛继燕转过身来,打量着丁娇,说:“爸妈,你们先坐下,我们跟继杰慢慢地说。”
“你们干什么?”薛继杰带着一身的酒渍和暴躁,他站在了丁娇身边,大声地质问道。
“她是谁?”
薛英明坐在了沙发上,他的声音很低,询问时充满了威慑力,他抬起眼睛看着薛继杰。
薛继杰回答:“我打算过几天跟你们说,我要和她结婚了,我们一起去兰州。”
“听说她已经生过孩子了,比你大很多岁。”薛继燕坐在了薛英明的身边。
薛继杰抬起手臂,紧紧地把丁娇揽在了怀里,丁娇还是有些抗拒这样的示威的,可是他不在乎,他说:“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也不在意她怎么样,我这辈子认定她了。”
“不行,”这一次,是母亲胡桐花发话了,她长着两道很浓的眉毛,看上去有几分异域血统,她很苍老了,但是穿得很整洁,她说,“继杰你想想,你和她结婚我们根本不可能同意。”
丁娇转过身去了,她觉得客厅里的气氛叫她窒息,她很想逃走,逃去远处看夕阳,而不是待在这里。
薛继燕忽然说:“丁小姐,你也说两句吧,你也知道自己的条件,你是长得漂亮,但继杰还没有结过婚,他不懂事,你不会也不懂事吧?”
丁娇唇角一翘,看着薛继燕,然后笑了起来,她说:“不懂事……他一个二十九岁的大男人不懂事?他跟我上床的时候怎么知道关了门就脱裤子?”
能看得到胡桐花和薛英明皱起了眉,他们都是严肃的干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把这些话拿到明面上来讲的;他们似乎也确认——刚才的一切能够印证,丁娇正是他们瞧不起的那种江湖女人。
丁娇看见了他们生气,于是笑得更加花枝乱颤了,她从连衣裙的衣袋里掏出火机点烟,靠在墙边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我告诉你们吧,我都三十多了,阅人无数,你们儿子这么在乎我,是我有福气。”
薛继燕扶了扶眼镜,用颤抖的手指指向丁娇,骂道:“丁娇,你个婊子!”
“小燕……”这次,是薛英明在制止冲动的薛继燕,他又转过头来,对薛继杰说,“你让丁小姐先回家吧,我们慢慢地聊。”
“不行。”
再次,薛继杰一把将丁娇揽了过来,他知道的,既然家人的到来不为商量,只为通知,那这件事必然已经没有了缓和的余地,他感受到的是热烈爱情被践踏的耻辱,以及求而不得。
“马上出去!”薛英明一下子发火了,他站了起来,脸颊变成了愤怒时候才会有的红色,看他的眼睛便知道,如果不是顾虑其他,他会拎起丁娇的领子把她丢出去的,他对司机说,“麻烦请丁小姐出去。”
丁娇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去衣架上取自己的皮包了。
一瞬间,装修豪华的客厅里混乱成一片,当丁娇下意识地回头时,她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薛继杰正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的刀刃,把刀尖贴在他自己脖子上,刀锋割破了薛继杰手指上的皮肤,鲜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落在地上和他沾了酒渍的衬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