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盘上公路上急速穿行,几个急转弯都将将擦着路边的崎石轧过。
温浅一只手抱着白纪然,一只手抓紧了车扶手,心口始终是涨的,要努力压着,那股情绪才能不朝上涌。
她恹恹地垂着眼,看他额角的伤口已经止了血,结出一块暗红色血痂,双眸紧阖着,睫羽落在下眼睑,安静的一颤不颤。
山风鼓动,扑簌着打在车窗,呼呼作响,此刻听起来莫名的令她心骇。
白纪然最后朝她跑去,神志模糊地跪在路边抓紧她双手的那幅画面深刻且鲜活,他疼的五官都扭曲了,却硬是纹丝不动的抓着她,咬牙坚持到将她置于安全地带才真的松下那口气。
她不是冷血之人,她并不是没有感动,但更多的,是一种很怪异的违和。
此刻心绪稍微平复一些,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也开始不受控的从脑海显现,说实话,以现实的角度来看,她并不理解,白纪然为什么要为自己做这些。
如果将身份做一个调换,是她为了白纪然不顾一切,命都不要了,她还可以解释,她喜欢他,想要他,这是从第一眼就很确定的事实,她从不否认。
那么他呢,来成都之前,他所表现出的冷漠和决绝并不假。
说反感,有,说不屑,居多。
她心里明白得很。
前后不过一周的时间,如此天翻地覆的反差,难道要解释为,白纪然对她生出那么一点好感,开始有些喜欢她?
可刚刚的跳车,毫不夸张的说,那明明是关乎了生命的一个决定。
这样放在一起去分析,很明显,这并不符合常理。
思及此,她刚松懈了几分的那根弦又立马绷紧了。
前些天是她忽略了,忘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陪自己一起,这趟旅途充满了未知,且危险四伏,这在成都遇见的第一天晚上,就已经写的明明白白。
这个当时并不怎么起眼的问题,现在在她心里,已经开始数倍扩大,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会不会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
路御从后视镜看了温浅好几次,见她终于有所觉察地抬眼看过来,才微点一下头算示意,“你们是撞车了,还是?”
温浅这才细细打量他,对方气质温润,谈吐举止皆谦和礼貌,一身商业打扮,车内配饰简约考究。
她并未打算隐瞒什么,平静地说,“我们是半路跳车,摔伤的。”
路御倒也没有太大意外,只微微挑了下眉,“需要报警吗?”
温浅摇头,很无奈,“谢谢你,把我们送到医院就可以。”
路御没再多问什么,转而做了简单的介绍,“我是路御,刚刚准备去新都桥,碰巧路过,请问怎么称呼你?”
温浅缓慢地垂下眸,单手托在白纪然的下颌,轻轻揉着,没什么生气,“温浅。”
后视镜里,路御听到这两个字时很明显的怔了一瞬,他神色突变,盯着温浅的视线也有了实质性的重量。
“你是画家温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