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才桎梏桑昭不同,他只是虚虚握着,生怕弄疼了她,只这么一会,掌心便出了些许薄汗,怕惹她不喜,闻涿有些气恼的咬了咬唇。“你没生气吧?”姜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会,桑姑娘不明事理,况且我本就刺了她一剑,我为何生气。”“我问的不是这个!”闻涿有些气急败坏,“我的意思是,刚刚我没拦住她,你没生我的气吧?”姜婵觉得更莫名其妙了:“你为什么要为别人的行为道歉?再说了,我醒的比你早,你没拦住也很正常啊。”闻涿一时语塞,他忽然想起了谢怀的那封情书,想到了姜婵在这方面的懵懂。他讪讪地松开了,摸了摸滚烫的耳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嗯,也对。”姜婵倏而笑了:“说起来,你是不是还差我一句话?”闻涿一怔,他首先想到的,是在干涸的泺河河床上,她望着自己不容拒绝的说,她在等出去后的那声道谢。是她,最终坚定了闻涿摇摆的心,也是她信守承诺,完整地将闻涿带了出来。其实闻涿对姜婵本身的样貌没什么印象,在幻境中的朝夕相处,他面对的都是桑昭那张漂亮的脸。他细细盯着姜婵,想将她的样貌牢牢记住。他怎么会觉得桑昭那样的花瓶漂亮呢?样貌虽精致,却脑袋空空,清澈的眼底全是愚蠢。姜婵就不一样了,虽没有桑昭那样侵略性的美貌,但明明也是漂亮的。姜婵的眼睛那么明亮,望着你笑的时候,像是午后闪着磷光的湖泊。姜婵的头发像是画本子里料事如神的半仙,每一缕银发都渗透着光阴,桑昭那头毛白的瞎眼,哪有姜婵这样看着顺眼自然。姜婵……闻涿定了定神,喉结上下滚了滚,他恍然明白了什么,认命地闭上了眼,诚恳道:“谢谢你,阿婵。”姜婵笑笑,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她踮起脚成熟地拍了拍闻涿的头:“没事,等回家了,要好好……”闻涿半天没有等到她的后半句话,他疑惑地睁开了眼,眼前的画面险些让他魂飞魄散。一把黑色的剑插在姜婵胸口,贯穿了她单薄的身子,她神情茫然,唇边不自觉溢出了一口血。“阿婵!!!”闻涿尖声失叫,霎时,半个村子的雀鸟都争相飞越,逃离了这个弥漫着不详与毁灭之地。姜婵只迷茫了一瞬,下一刻便立刻反应了过来,她丝毫不惧,喘息着抓住那道粘稠的黑色灵气便试图将其扯断,却不曾想,将将握住灵力之时,便被掌心尽数吸收。姜婵:……该死,又来了。姜婵脸色铁青,趁着身后之人未做反应及时抽身,眼下焦灼,她也没时间担心谢怀吃了这些会不会有事。她身形极快地转过身,看向偷袭她的人。明明是大白天,却穿着身夜行衣,厚重的面具覆盖着黑漆,遮挡住了整张脸,既看不清样貌,亦看不出身形。……圣屿殿。姜婵眼神倏地变得阴狠。圣屿殿隶属于被百年之前封印在浮生涯下的妖神,妖神与剑尊实力相当,当年打得不相上下,就连剑尊也无法将其真正的消灭。剑尊无奈,只得将其封印在妖域的浮生涯,那是整个三千世界,最最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人相信她会再回来,只有圣屿殿的傀儡们深信不疑。他们潜伏在修仙界与妖域之间,没有人能真正找得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就像诡谲黑暗中的影子,时不时出来祸乱人间。五年前的妖潮之乱,就是圣屿殿的手笔,没有人搞得清他们的意图,就像是等不到他们的妖神回来,自弃地为祸世间,来拿众人撒气。妖域绝大多数的妖灵都被放了出来,如此庞大的数量,修仙界众人大多都来不及自救,更何况那群凡人呢。凡界与修仙界在绝对的数量面前被单方面的屠杀,那段时日,不知倒了多少仙门剑派,又有多少修士前辈们灰飞烟灭。传闻之□□之主的仙侣,也就是桑昭的父亲,也是死于那场妖潮之乱中。以命相搏的妖域折损了大半,换来的就是人间与修仙界的生灵涂炭。经此一战,修仙界元气大伤,万物凋敝,当初那场南海之行,也是为了让修仙界的后辈们尽快地成长起来。圣屿殿神秘,不详,疯狂,甘愿为了他们的妖神,付出一切代价。而铉云宗掌门莲华道人,便是为了投奔此派,一夜之间走火入魔,将整座铉云宗炼成了阵法,上上下下三千余条人命,除了一个谢怀,死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知道莲华是怎么想的,一个好好的第一剑宗的掌门不当,非要犯下这样滔天的罪过去投奔邪魔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