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动了卡车引擎,心里其实并不太清楚该如何行动,因为他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他驶上公路,一边系好安全带。他平时都在卡车里放着支猎枪,用以防蛇,但今早他忘记带了。车子里有几把铁锹和一支撬棍,但他希望事情不至于到那一地步。
他飞速驶下公路,主干道上的那两辆车出现在他的前方。转弯时,宝马车几乎只用了两个轮子着地,另一辆车紧随其后。然而,一上直路,宝马车的三百多马力就可以完全施展出来了。那女人很快就与追赶者拉开了200码的距离,而且两车的距离每秒钟都在加大着。但这维持不了多久,因为里格斯知道前方很快就会出现一个鬼门关似的急转弯。他由衷地希望那女人知道这一点,否则的话,他将会看到宝马车眨眼间变成个火球,翻下公路,坠人一片坚挺的阔叶树林子里。眼看惨剧就要发生,他的行动计划最终形成了。他踩下油门,卡车向前飞驰而去,很快逼近了那辆小车,现在他看出那是辆黑色的本田车。显然,那男人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宝马车上了,因为里格斯从他左边超车过去时他看都没看一眼。然而,当里格斯插到他前面时,他猛然看到了,气急败坏地立即将速度减至每小时20英里。路前方,里格斯看到那女人正通过后视镜往后看,目光落在不期而至的里格斯身上,看着他的卡车与本田车展开了一场争夺路面的激烈战。里格斯试图示意她减速,想让她明白他的用意。究竟她是否领会了,他不得而知。卡车与本田如同曲曲弯弯游动的响尾蛇一样,在狭窄的路面上绕来绕去,不时险象环生,差一点冲下公路右边的陡坡。有一次,卡车的轮子在砾石路肩上开始打滑,里格斯都做好了翻车的准备,好不容易才把车子重新控制住。本田车的主人千方百计要超车,一个劲地把喇叭按个不停。但在过去的生涯里,里格斯高速危险驾车也不是一次了,他熟练地与那人玩起了车技。1分钟后,他们拐过了那个几乎成&ot;n&ot;形的转弯,弯道的左边是一堵峻岩嶙峋的峭壁,右侧则是几乎成90度的陡直悬崖。里格斯担心地往崖下望去,看是否有宝马车的残骸。什么也没看到,他松了口气。前面的路又直了,他再次朝路上望去,远远看见汽车保险杠的亮光一闪,随后,那辆大型轿车便完全不见了踪影。他立即生出一股钦佩之情。拐弯时,那女人就算是减速了,也没慢下多少。即使是以每小时20英里的速度,他里格斯也不会感到安全的。真行。
里格斯打开仪表板上存放小物件的贮物箱,取出他的手提电话。他正准备拨打110时,本田车突然采取了一个特别富有进攻性的行动,从后面猛撞他的卡车。电话从他手里飞了出去,撞在汽车的仪表板上碎成了几块。里格斯咒骂一声,抖了抖身子,消解掉撞车的冲击力,紧握方向盘,换成低速挡。当本田车一再撞击他的卡车的时候,他甚至将速度放得更慢了。正像他所期望的那样,本田车的前保险杠与卡车的重型后保险杠终于卡在了一起。他能听到本田车齿轮吱吱嘎嘎的声响、,车的主人正徒劳地想把车子挣脱开来。里格斯瞅了一眼后视镜,看到那人把手伸向了贮物箱。里格斯可不准备等着看他是否拿出什么武器来。他猛地停下车子,用力挂上倒车挡,两辆车轰鸣着向后退去。他满意地看到本田车里的那个人身子猛地往后一挺,惊慌失措地死死抓住方向盘。退到转弯处,里格斯放慢速度,拐过弯后,又突然向前开去。开到路的直段,他向左急打方向盘,将本田甩到了路侧的岩壁上。撞击的力量使两辆车脱离开来。驾车人看上去没受伤。里格斯猛地发动卡车,一路疾驰,追赶那辆宝马去了。他不停地回头张望了几分钟,但没看到本田的影子。要么是车撞坏了,要么是驾车人已决定不再贸然行事。
里格斯感到浑身亢奋,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放弃过去危险的职业已经有5年了,里格斯感到今天早上这场5分钟的小插曲真有意思,让他生动地想起了他过去多少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在弗吉尼亚中部睡意朦咙的晨雾里,他既没想到也本不愿再唤醒伴随从前生涯的那种焦虑的情感。
撞坏了的保险杠哐当哐当地响着,里格斯最终放慢了速度。反正已经不可能追上那辆宝马了。主干道上分出无数的岔道,那女人极可能上了条岔道,早就走远了。他将车开到路边停下,从衬衣口袋里拿出支钢笔,在一直挂在汽车仪表板上的拍纸簿上记下了本田车和宝马车的牌照号。他从拍纸簿上撕下那页纸,塞进口袋。他差不多猜出宝马车里的人是谁了。就是住在那大庄园里的人。也就是雇他修建最精良的防护围栏的那座庄园。现在,里格斯非常理解主人的要求了。他现在最感兴趣的问题是为什么。他开车上了路,一路沉思着。清晨的安宁无可挽回地被一个女人脸上极度恐惧的神情打破了。
第二十三章
其实,宝马车上了一条岔路后,在半路上停了下来,离里格斯缠住本田车的地方不过几英里。驾驶室的侧门开着,马达还在转动。露安双臂紧紧抱着身子,在路的当中紧张狂躁地转来转去,不安中时不时地朝天吐出一口凝霜的寒气。愤怒、迷惑与沮丧闪现在她的脸上。不过,恐惧的神情已没有了。实际上,此刻的这些情感对她来说更具有损害性。恐惧差不多总会消退,而这些冲击人神经的情绪却不那么容易平息。这些年来,她已认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也想办法学会了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