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为何?”
“我看到自己的墓被挖了。”似是想到什么,连山夷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我一个被挖,是整个陵园都被挖了。”
九方宁哑然。
不同于贵族们封地在哪里就将陵墓修在哪里,亦或群巫死在哪里便葬在哪里,或是特别有功绩,得到玉主允许葬在玉宫之侧的凤凰山脉长伴玉主的殊荣,神裔氏族,尤其是连山氏,族人死了都埋在氏族墓地,即陵园。
无怪乎先知们一个比一个无所谓死后世界,谁看到自己的陵墓被挖了还能相信死后在地下享受荣华富贵的鬼话?
*
九方宁一边回忆唏嘘一边收拾东西,忽见一卷没吊牌的木简。
木简以麻绳编成册,再以细布袋包裹,便无法知晓里头是什么典籍,要找什么典籍时得挨个打开,甚是麻烦,因此布袋口袋处扎口袋的绳子上会坠一枚小木牌,显示布袋里是什么典籍。
“这个怎么没木坠?掉了?”九方宁疑惑不已,若木坠掉了,一般是绳子断了,但这绳子很完好。
犹豫须臾,九方宁解开布袋的扎口,将里头的木简取出。
木简上并非典籍,而是缭乱的刻字。
刻字时笔划必须刻得规整,刻刀要入木一分且深浅一致,木简上的字却是仿佛梦呓般的乱划,有深有浅,虽然刻了一整卷木简,内容却只有一句话:不知几人称孤,几人道寡。
“这是什么?”九方宁困惑的看着木简。
王称孤,玉主称余。
这话是在说未来的王吗?
没等九方宁想明白简牍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忽听号角声响起。
连山氏与巫咸殿负责人族王朝的时历编纂,而时历干系到农时,先知预言未来也得能估算出自己所见未来对应的时间,因而连山城对时间的精准度要求很高,岁、月、日不容疏忽,比日更小的时间单位亦然。
城中心立着一座全城都能看到的大型日晷,日晷旁边有一只用深海巨螺螺壳制成的号角,号角长两丈,号声嘹亮悠久,到点便会吹响以报时。
一刻报一次时,方才才报过一次,怎么这么快又报时了?
难道自己收拾屋子收拾得太入神,对时间流逝模糊了?
九方宁细听了会,发现不是自己对时间流逝模糊了,而是这不是报时的号声。
连山城的号角因为太好用,也做别用,比如发生大事时通知所有人集合。
不同作用的号角声有差异,九方宁听了一会便判断出这是报丧的丧号,脸色倏然苍白。
这年头死人是家常便饭,若每个人死了都要吹丧号,那只海螺号角每天啥都不用干了,因而只有非常重要的人死了才会吹号角,又根据死者地位高低,号角声不同。
这丧号是先知去世。
*
人族崇尚土葬,人死入土为安,即便死在异乡,归来时也是以棺椁的姿态,但连山夷不太一样,她是以一罐骨灰的形态回来的。
众目睽睽下预言扶风氏末日——姓区别婚姻,不能改,但人的氏并非一成不变,人族喜爱以新氏覆盖旧氏,王扶风的子孙以其名为氏——惹得王朱大怒,之后王朱私下派人让她说出白帝是谁,又被拒绝。
于是醢刑得到执行。
受醢刑而死者,肉酱不会浪费,毕竟是肉,会被生者分食,但连山夷到底是先知,神裔氏族在蒲阪的人将肉酱收走火化并送回连山城。
因为死亡与明天不知哪个会先来,人族贵族普遍会在活着时便备好棺椁,连山夷也不例外。
不同于贵族们对产自南方的金丝楠木的喜爱,大老远去南方采购楠木,连山氏比较接地气,婴儿诞生后会在院子里种植松树、杉树、柏树或桐树,成材后再伐下来做成灵柩,若树木还没成材人就死了,问题也不大,用别人的,把自己的木材给别人。
先知们更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