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拔地而起&rdo;是相当正确的,先把农民地里的庄稼拔了,这就是拔地。至于能不能&ldo;而起&rdo;,就要先看被赶到经济适用房里的农民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起义。如果安置得当或者恐吓得当,一切太平,招商办公室肯定会拔地而起。招商的人负责放卫星,这就是为什么以前很多新城叫卫星城。
和平凤凰的新城一片荒芜,所有的建筑只有火车站、汽车站和胸罩厂。可能当官的把胸罩当眼罩,蒙蔽了双眼,所以觉得这里一片繁华,下一步就是把各个学校搬来。路程远没关系,反正自己的儿子都有公车接送,而且新城车少,安全,偶然来个车,也把这的路当成高速公路,速度也快,直接撞死,不拖泥带水,不会留下一辈子的残疾,也不给社会造成负担,真是建设人才型和谐社会的好办法。
当然,政府必须是以身作则的。所以县政府首先搬了过来。原则和方针是一定要盖得比胸罩厂更大更豪华。五百米外就要有站岗的,要不然外地人第一次来肯定以为政府是胸罩厂。这次的政府修建更是让中国在世界面前抬起了头,地下的掩体是抗核弹级别的,当然,万一真打仗了,人家舍不舍得把核弹扔在这么一个卫星都很难找到的县城还有待商榷,但看问题的眼光一定要发展,在盖楼和安全设施上,一定要以白宫为标准。这样的一步到位,省却了以后不断的改进,是节约经费的最直接表现。这里就是白宫,主楼叫白楼,广场叫白场,人工湖叫白池,连宽带也得叫白带,总之,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曾经有人提议,说光叫白不够气派,要叫大白,但遭到了反对。大白总是让人联想到真相大白于天下。当官的最不愿意就是听到这话。
最牛的当属火车改道。要不是嫌火车太吵,当地政府恨不能火车直接从政府穿过,让老百姓见识见识和平凤凰的气派,你以为一片大漠里只能有海市蜃楼吗,错了,还能有我们的地方政府。
大麦在新城区兜了一圈,看了看气派的白楼,想:这就是计划里最后要得到的地方。然后去了老城。坐在黑摩托的后座,暖风迷乱,天空彻蓝,风和日丽,让人迷醉。唯一遗憾的是此时手里抱紧的居然是个男的。这倒算了,而且完事后还要收钱。真是扫了这天气带来的兴致。
到了老城,才有了生活的模样。人们钟摆一样生活,到停摆死翘的那天,心都在那个范围里运动。大麦想,自己拥有了这样巨大的一个计划,虽然还没有成功,但比起这些人已经幸福很多,毕竟心有余而力不足要好过力有余而心不足。这些都是小时候熟悉的景物。大麦自顾自走着,到了一个露天的投币卡拉ok机旁。这里围了很多人,每个人手里拿着硬币。大麦觉得好奇,想如今大家都这样喜欢唱歌?且露天?也挤了进去看个究竟。走到一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现在我给大家唱《囚鸟》。
人群一阵欢呼。旁边两个民工打了起来。因为一个觉得《囚鸟》就是《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的简称,而另外一个持反对意见,觉得《囚鸟》就是著名的呼呼呼的国产《爱情鸟》的别名,这两人就在大麦面前一言不合,打得衣衫破烂。大麦的视线里都是这两个人从东打到西。这时候女人开嗓唱了: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得到的爱越来越少
看着你的爱在别人眼中燃烧
我却得不到一个拥抱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
冷冷地看着你说谎的样子
这缭乱的城市
容不下我的痴
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这样的放肆
大麦听着觉得奇怪,真是非常好听。难怪这么多人拿着一块钱,原来是等着点唱。大麦问旁边的人:这个女人是不是老板请的歌手?
旁边的人没来得及吐瓜子壳,对大麦说:那是个神经病。大前天就开始在这里唱。疯了。唱得好听,长得好看,大家都来看。
大麦说:哦,这么好看。
瓜子说:过一会儿还有保留节目。
大麦说:脱多少?
瓜子说:我说你这人脑子里怎么想的,一点艺术的感觉都没有。一会儿她还要唱自己写的歌,《香瓜有毒》,好听。
说完终于&ldo;呸&rdo;一口把积蓄在嘴巴里的瓜子壳吐了出去。
先前打架的两人没等那女的开唱已经被抬走。
女人唱完一首歌继续说道:下面我唱这首歌。说完在机器上按下了几个代码。电视机上马上跳出歌曲的名字和蓄势待发的三点式卡拉ok女。
离电视最近的人把头凑近电视,大声念道:《文人何苦问难文人》,介个讲的啥,是文人相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