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方圆沉默了。片刻后,他笃定地说:&ldo;他是。&rdo;
舒临安侧过头望着他,眉心微微蹙起,久久没有说话。
他们找到靳云生的时候,他倒在驾驶座上,身上满是弹孔,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柄漆黑的□□。
他握着那枪,没有冲锋,只是为他们拦出了一条空阔的路。
副驾驶的座椅和地面上都堆满了耗尽子弹的枪与弹匣。他早有准备。
靳北缓缓走过去,仿佛他走得慢一点,那个人就能多留在这世界上一会儿。
在茫茫黑夜里,靳北看到了靳云生,那辆自己改装的吉普的车灯兀自亮着,刺得他眼睛生疼。
旁边有好几辆车燃烧着,火焰正渐渐低下去,终于只剩一片隐隐的亮光,仿佛流动的岩浆。
那巨大的岩浆碾过他心里,把他五脏六腑烧成了一把灰烬。
傍晚的墓园,一棵棵树与一座座墓碑的影子越来越长,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黑色横影,仿佛囚禁着地下的什么。
随着日光渐斜,参加葬礼的人也一个个告别,离开,终于墓园中只剩下了靳北与舒临安。
靳云生死后的第三天,他长眠于他哥哥身边。
像他那样的人,大概早就给自己订好了墓地,打好了棺材,遗嘱也写好了,只有寥寥几句话,交代一下他在这世上不多的牵绊,然后完成他要做的任务,在某一天某场战斗中突然死去,埋在他哥哥身旁。靳北想。所有这一切悄然进行,也不是要瞒着谁,只是没必要告诉谁。他需要告诉的那个人早在四年前已经死了。
靳云生死去那晚,他们抓住了吕周行,沈乐逃脱。靳北握着手心的白菊,想着廖方圆刚才所说的话。
&ldo;四年前,靳雪飞并不是因为被靳云生的同伙看到,而被误杀。杀了靳雪飞的是其实是吕周行的人。&rdo;廖方圆如是说。
那天靳云生和同伴处理柯谭梦手下的一个叛徒,外面有人望风。靳雪飞当然知道不要暴露自己,他躲在街对面的另一条巷子中,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他之所以出来,是因为那个望风的人想要杀掉靳云生。
靳雪飞看到了那人从车窗中伸出的枪口。凭他多年的经验,那枪口无疑是对准靳云生的。靳云生的另一个同伴看到了那一幕,却没有出声。
靳雪飞没有时间做别的准备,他只带了一柄短刀,武馆教学用的那种。他就拿着那柄刀冲了过去,刀不够长,快不过子弹,原本对着靳云生的枪口对准了他。
枪响过后,轿车带着靳雪飞的尸体逃离。靳云生出了巷口,只看到空荡荡的长街。
&ldo;所以……那个叛徒,那个望风的人,还有靳云生的同伴,都是一伙的?&rdo;靳北怔怔地问。
&ldo;叛徒不是。叛徒也不知道那两人的真实身份,那两人是隐藏更深的叛徒。&rdo;
&ldo;所以说,与靳云生一起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靳雪飞一个。&rdo;
&ldo;以前是,现在也是。&rdo;靳北自嘲地笑了。
廖方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靳北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