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在全国都在闹饥荒的时候,咱们西岐村很多人饿瘦了十几斤几十斤,就很严重了吗?外头都有死人的!我们村里、大队、甚至是某一个家庭,状态过分好过外头那些人的话,你觉得外头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我们西岐村粮食多,会施加压力让我们主动加大任务量的!”
席宝懵逼地眨眨眼,难不成大家还是有意、有纪律地饿肚子么?
这也太奇葩了吧。
她之前在包红英肚子里时,听了不少话,知道席家有点门路,也知道家里几个人参过军,但是,太奶奶把话说的这么有底气,难道说,他们在军里的地位还都不低么?
那他们为什么又要回到村子里啊,席家又没有分家,直接把后辈全部转成城镇户口,一起去城里生活不好么?
如果是在城里,他们吃好就不会太打眼了吧?
“宝啊”,在席宝纳闷的时候,齐月继续说道,“这事我就只在今天跟你说一次,太奶奶当年是在齐家长大的,齐家曾经祖祖辈辈都是玄门高手,最是擅长破邪、测命。我那个不知道跑哪避难去了的老哥哥,就给咱席家算过,说我们不能往上爬,家里的户口,也别急着全给转到城里……活在这个村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太奶奶虽然不懂这是为什么,但我跟你太爷爷都信那个老哥哥,便只是在镇上买过房子之后,就找了关系,把工作全落到西岐村里。算是军转干之后,又当下乡干部了。”
“不指望你懂这些,但是你要清楚一点,咱席家有底气,但这个年代,任何人都是不愿意惹事的,再有底气也得小心过日子。”
“你有这么大福气是好事,但福气总归是有定数的,我们席家这些年都邪门的很,子孙后代总是不顺利,你自己的福气,就保护好你自己吧,别费功夫换吃的了。”
太奶奶哪里想得到,席宝根本不是用福气换食物,而是她随身带着空间这种神物。齐月只是根据自己以前听齐家人讲过的故事,自己猜测脑补着,以为席宝是把自带的福气换成了粮食。
“村里人谁不饿?大锅饭体制下,每个人的状态都差不多,家家都藏着底,愣是没任何人敢过分饱肚子。若唯独咱家天天吃鸡吃鱼,补得白白胖胖,那就要出事了。”
其实,大部分人家是真的没办法,西岐村条件是很优越,但在多年前,西岐村生育率很高,就有不少外嫁女在城里,他们跟席家一样,还要照顾那些没有城镇户口的亲戚。基本上,大部分人都是天天饿肚子,只是没饿到无法活动、饿到身体浮肿那种地步而已。
唯有少数几家,是为了不跟别的家庭差异明显,才故意饿着的。但这也比外头很多农村好了,因为大家都没饿到想挖草根吃的地步,没有饿的头晕眼花,生活尚且过得下去、公社管理的也严格,这也是西岐村周边的山山水水没被破坏的缘由之一。
太奶奶说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感情丰沛啊,可惜听在席宝耳朵里,天真愚蠢的她,只提炼出两个消息。
一是,席家有背景,一般的小事难不倒他们。
二是,太奶奶他们不肯拿那些鱼回家,是因为现在吃大锅饭,不能过分搞特殊。
席宝隐约记得,公社大锅饭这个政策,仿佛就是在饥荒时期取消的,顺带着,还放松了农民搞私产的管制。
“唔,老天霸霸,拜托快点让我们生产队停掉大食堂吧!”
席宝对老天爷的许愿,到底有没有效果,她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若按照上辈子的情况,她想要的事物,只要别太刁钻,上天都会满足她。她也没许过什么太刁钻的愿望,比如说世界和平之类的……
许过愿后,席宝又安分了好些日子,她爸带回来的那只巨肥的鲫鱼,被奶奶席念萍亲自处理、分割好之后,才每天取一块肉煮鱼汤,这一小锅鱼汤,分出一小部分给五三补身体,其他的都进包红英肚子里了。
按照这么节省的用法,都够包红英吃到出月子,毕竟那条鱼估计得有二十多斤。
对此,席宝很是无语,但因刚被太奶奶齐月教育过,她又没得机会再出去搞事,只能一边心疼着,一边委屈着。
明明齐月第一次带她出门时,还跟她许诺过,说今年四五月的,要带她去看各种花呢,现在就把这事给忘了。
而被送去公社食堂的那些将近两三百斤的鱼,好像也没立刻进社员的肚子里。
席宝有点好奇,便偷偷儿把精神力伸进了第一大队的食堂。
结果刚巧,食堂里正在商量怎么分鱼呢。
因为人口较多,所以西岐村人民公社底下,又分了四个生产大队,第一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是席国雄,也就是席宝爷爷的大哥。另外几个大队的队长,也尽都是村里较有威望的人,这大队长位置两三年一换,换来换去,一直还是那么些人。
除了各队的大队长、会计之外,还有一些统筹整个西岐公社的职位,但这个就是属于干部了,他们都是吃公家粮的,有从城里下放来的,也有太爷爷席洪波、太奶奶齐月这种特殊情况的。
此时出现在食堂里的这些人,他们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将影响到整个西岐公社的运营情况。
“我们弄来这么多鱼,基本是养不起来的,养瘦了还可惜。但只分几天就给吃光了,又太浪费,你们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合适?”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公社的总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