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姜大闻言大惊,没想到这位小家主竟然在如此大事上还要计较礼数。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但知道小家主素来主意正,多说无益,只能再次躬身作揖退去回帖了。
目送姜大忧心忡忡地离去,却见小豆子上前帮着整理衣衫,一边小声问道:“少爷,您真不打算出仕么?”
姜云逸伸开双臂,任凭小豆子打理,意有所指地道:“来到这个世界,自然不能混吃等死。只不过,不能走宋国公的门路罢了,那是一条死路。”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竹简捆好。
却听小豆子又好奇地问道:“可是少爷您刚才不也说了,宋国公乃是议政殿首席议政大臣,位高权重,多少人想走他的门路而不可得,您怎么却不肯呢?”
姜云逸缓缓摇头道:“宋国公位高权重不假,但他已经七十有六,世子又是个跟我爹一样的混账,偏偏母族势大,轻易更换不得。今上登基三十年,不遗余力削减世家羽翼。这时候去攀附,不过是跟着宋家的破船一起沉而已。”
小豆子又不解地问:“少爷,宋国公您都看不上,那您打算找哪位公侯举荐?”
姜云逸微微抬头望着微微有些刺目的天空,悠然道:“本家虽然只剩个空壳子,但我好歹也是个正牌开国公,若要出仕,谁家不能举荐?只不过,我凭什么要按他们的规矩来?”
他继续舒展着筋骨,心中反复盘算着事情。却听不开眼的小豆子整理好衣衫后,一脸崇拜地道:“少爷英明!”
姜云逸抬起卷好的竹简,轻轻敲了小豆子圆滚滚的脑袋一下,戏谑地道:“英明你个头,不会拍马屁就不要硬拍。”
却见小豆子抱着脑袋,缩着脖子,一脸委屈地低着头。
姜云逸哑然失笑,将竹简丢给小豆子,吩咐道:“走,去看看姜五的纸造得怎么样了。本想等一切准备妥当再动手的,不曾想宋国公那个老狐狸偏偏这个关键时候多事,本公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时代变了。”
姜云逸已经想清楚了,宋国公和齐国公虽然都是开国公,但一实一虚,照理宋国公世子是不会和老爹一起鬼混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宋国公就是背后那个老妖。
齐国公府很大,在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上占据了整整二百亩,在整个大周世家中也是独一份儿的荣耀。
竹林别院。
国公府一处寻常的别院,姜云逸继位后,便将原本位于文宣坊的雕工作坊搬进了国公府。竹林别院专司捣浆,熬浆、凝浆在其他别院,以求最大限度延缓泄密。
刚到别院门口,就见管事姜五穿着麻布围裙匆匆迎出来,单膝跪地行礼:“老奴拜见家主,家主有事直接唤老奴禀报便是,怎地屈尊降贵来这腌臜之地?”
“茅厕不也是腌臜之地,莫非本公也去不得?”
姜云逸戏谑地驳了一句,便快步上前,搀扶起姜五,打量着对方被蒸汽熏得有些红肿的脸颊,好言抚慰道:“五叔辛苦了。”
姜五热泪盈眶,诚惶诚恐地道:“家主折煞老奴了。”
姜云逸不顾姜五劝阻,进入稍显凌乱的别院之中,又制止了姜五召唤工匠前来见礼,安静地参观了一下热火朝天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