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人和罗马人的团结原可以使意大利的转眼即逝的幸福生活世代相传下去;而最先兴起的民族,一个由自由的臣民和有知识的士兵组成的新的人民完全可以彼此在可敬的高尚品德方面相互争胜,而逐渐兴起。但领导或支持这种革命的崇高的才能并非专为提奥多里克的统治所用:他缺乏一个立法家的天才或机会;在他听任哥特人享受着粗鲁的自由的对候,他死板地模仿了君士坦丁和他的继承人们所创建的政治体系的各种制度,甚至包括它的各种弊政。由于注意到罗马正在消亡的一些偏见,这个野蛮人放弃了皇帝的称号:紫袍和王冠;但是他却在国王的世袭头衔之下,使自己享有了帝王特权中的全部实质和富足。他对东部皇帝的讲话是十分尊敬和用意含糊的:他用夸大的词句盛赞两个共和国的和谐,夸耀他自己的政府具有一个唯一的、不曾分割的帝国的完美形象,并自称在世间一切国王之上,他拥有他曾谦虚地页面容许阿纳斯塔修斯占有的那种高于一切的地位。东部和西部的联盟每年都得由两执政的一致的决定公开加以肯定;但看来由提奥多里克提名的意大利候选人似乎需得到君士坦丁堡的君王的正式批准。拉文纳的哥特人的宫殿外貌完全和提奥多西乌斯或瓦伦提尼安的朝廷毫无二致。禁卫军卫队长、罗马省长、财务官、办公室长官、连同被卡西奥多鲁斯的生花之笔将其功能描绘得天花乱坠的国家和皇室财务官们一起,仍继续行使着国务大臣的职务。而关于司法和财政等一些较次要事务则交给7个执政官、3个监察官和5个行政官去管,他们全根据罗马司法制度的原则,甚至按它的形式,管理着意大利的15个区。征服者的粗暴行径因司法程序的缓慢而得到缓解或得以逃避;附带有荣誉和丰厚收入的行政管理工作只能由意大利人担任;人民仍然保留着他们的服装和语言,他们的法律和习俗,他们的个人自由,更有三分之二的人还保有他们的田产。奥古斯都曾企图隐瞒住改行王国制的事实;提奥多里克曾采取掩饰住野蛮人统治真相的政策。如果他的臣民有时会从一个罗马政府的可喜的幻境中清醒过来,他们便会从一个有能力辩认和有决心追求他自己的和公众的利益的哥特君王的品格中获得更多实际的安慰。提奥多里克喜爱他所具有的美德,也喜欢他所缺乏的才能。利贝里乌斯由于坚定不移地效忠于奥多亚克的不幸的事业被提升到禁卫军卫队长的职位。提奥多里克的大臣们,卡西奥多鲁斯和波伊提乌斯在他的统治时期都曾展露出才华和学识的光芒。卡西奥多鲁斯比他的同僚们更为谨慎也更为幸运,在没有牺牲掉皇帝的恩宠的情况下,保持住了自己的名声;而在人间的荣誉中度过30年之后,他还在斯奎拉斯的安宁生活中又度过了潜修勤学的30年。
罗马和意大利的繁荣作为共和国的恩主,哥特国王有必要,也有责任尽量获得元老们和人民的欢心。罗马贵族被用尽各种动听的名词和公开表示敬意的形式加以赞扬,但那一切,不论以功绩还是以权威性论,还是加在他们的先辈们身上更为合适。人民毫无恐惧和危险之心,享受着首都的三大福份:安宁、富足和公共娱乐活动。甚至从慷慨捐赠的数量来看,也可以看出人民的数量已明显减少;然而,从阿普里亚、卡拉布里亚和西西里却有大量谷物贡品不停地运进罗马的粮仓;穷苦的市民可以分配到一定数量的面包和肉;任何一种致力于人民健康和幸福的官职都享有极大的荣誉。希腊使臣也会出于礼貌叫好的体育活动,隐约和约略表现出恺撒时代的宏伟气概:但音乐、体操和哑剧表演也并没有完全被人遗忘;非洲的野兽,在运动场上,仍然在锻炼着猎人的勇气和灵巧;宽容的哥特人总或者一味宽纵,或者好言劝阻蓝队和绿队的活动,这两队的斗争经常使竞技场上充满了叫嚷声或甚至鲜血四溅。在提奥多里克统治的第七年,他访问了世界的旧都;众元老和人民列队庄严出迎这第二位图拉真,或新的瓦伦提尼安;他通过在一篇他敢于公开宣告、敢于用铸铜铭记的文告中,保证坚持公正、廉洁治国,以示自己将不悖众望的高尚决心。罗马在这次庄严的仪式中,显示了它的即将没落的荣誉的回光返照;有一位目睹这一盛况的圣徒,在他的虔敬的想象中,只能希望新耶路撒冷的宗教活动的气势将更甚于此。在他在罗马停留的6个月中,这位哥特国王的名声、为人和谦虚多礼的态度大大引起罗马人的钦羡,而他自己,则以同样好奇和惊愕的心情,观望着至今仍体现出他们的古代伟大的纪念碑。他在卡匹托里亚页面丘重印了一位征服者的足迹,坦白承认自己每天都以新的惊异的眼光观看图拉真的广场和他的高耸的圆柱。庞培的竞技场,尽管已经毁败,看上去仍像一座被人工掏空并加以雕凿,经过人的勤劳加以装点的大山;他约略计算,为了修建提图斯的无比巨大的圆形剧场,必定把一条河的金子全花进去了。
从14根水管的出口处各有一股充足的清水流往该市的各个区域;它们之中更有一股从38英里之外的莎宾山上,通过一条始终微微倾斜的水道,直流到阿芬丁山丘顶上的克劳狄安水。目的用于公共排水系统而修建的宽大深长的地下拱道,在过了12个世纪之后仍保持着原来的强度;而这地下通道比罗马的一切人人可见的奇妙建筑更为受到历代人的赞美。被痛加指责犯有毁灭古迹之罪的哥特国王全都十分注意保存他们所征服的民族的纪念物。皇家敕令也一再禁止公民们自己损伤、不注意保护,或加以拆毁:有一位专业建筑师、每年得200镑黄金的款项、25万块砖瓦,加上卢克林港口的关税收入,全拨作城墙和公共建筑的修缮费之用。对于铜铸或石雕的人或兽的形象也同样十分爱护。给与基里那尔山丘一个现代名称的马的神韵颇受那些野蛮人的赞美;神道的铜铸的大象完全按原样修复了;迈戎的可以欺骗被赶过和平广场的公牛的著名的小母牛铜像;有一个专职官员保护着这些被提奥多里克看作是装点他的王国的最高贵的艺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