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需要交代的事都交代过后,何忻很客气地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何姑娘并没有对新的病人表现出特别的优待,这让司马念祖意识到她可能已经忘记他们了,毕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他转过头,看了看面带微笑,表情安详,事实上却毫无意识的母亲,想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也就没有再提起以前的事。
‐‐毕竟,那对何忻这样一个温和的女孩子来说,可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司马念祖刻意忽视着自己心底异样的情绪。
司马念祖,何忻心不在焉的坐在值班室里咀嚼着病历上那绕口的名字。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从中国人口密度上来讲,复姓的姓氏本来就不常见。而这个男人就如同这个别致的名字一样,总是给人一种特例独行的感觉,尤其是他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孤寂感。
要形容的话,很像古典武侠里那种独行的侠客,不知从哪里来,不知到何处去。
不是仇深似海,就是行侠仗义。结局通常都是最后于消失人海中,了无踪迹。
身旁的座位忽然震动了一下,脑补过头的何忻回神,发现是刚刚寻房回来的nancy。
&ldo;查完了?&rdo;院里的有些老人不能生活自理,所以通常她们都会尽量勤快一点。
&ldo;是啊,&rdo;nancy笑嘻嘻的回答:&ldo;今天大家都好乖。&rdo;她总是这样开开心心的。
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何忻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ldo;他走了吗?&rdo;
&ldo;他?&rdo;nancy不明所以,疑惑的问着:&ldo;谁啊?院长?&rdo;有时院长会出门办事。
&ldo;就是,&rdo;何忻顿了顿,语气故意有些漫不经心:&ldo;今天来办住院手续的那位先生。&rdo;
&ldo;他啊,&rdo;nancy恍然大悟,不过她平时神经大条惯了,也就没想太多,解释着说道:&ldo;他没走。顶楼不是有很多空房间吗?院长说让他住其中一间。&rdo;
&ldo;院长让他住的?他们两个之前认识吗?&rdo;何忻有些惊讶,刚才匆匆一瞥,不觉得。
&ldo;是吧,&rdo;nancy的神色并不是太确定:&ldo;我听他们说话好像挺熟悉的。对了,说起来,这还是除了你之外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肯陪着父母住在这里呢,那位司马先生看起来又好像不缺钱,他一定跟你一样是个孝顺父母的好人。&rdo;
何忻温婉地笑笑,她也有家人住在疗养院里,这个工作也是就近照顾。
话说回来,nancy还真是一个乐天派。
孝顺吗?未必吧……
最初会来这里,何忻只是抱着找一份工作的想法而已,还是祥叔介绍她过来的。
司马祥,司马念祖。
轻轻地抚摸着病历表上龙飞凤舞的签名,何忻仿佛见到了那熟悉的背影。
他会是一个好人吗?跟他父亲一样?还是……截然不同?
何忻看不清这人。
几天的时间,也仅仅让何忻从表面上了解一个人,确切的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母子。
当然她了解得最多的还是需要被照顾的司马老太,因为那位司马先生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行踪飘忽不定,几乎可以算的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偶尔会想起那个不靠谱的脑洞,里主角总是大杀四方,可惜这里是现实。
而司马老太则不同,她有的时候很清醒,她记得何忻,也会很温和地对待何忻,其他护士就没有这种待遇。婉转一点地说,清醒时的司马老太为人似乎……更为淡漠一些。
两母子在一起时,会不知不觉的散发出一种不想被打扰的气场,像是一堵墙围绕在周围。
有时司马老太会很糊涂,她会把司马念祖当成他的父亲,也就是她的老公司马祥。不清醒的时候,司马老太记得的都是以前很开心的事情,会说起司马念祖的小时候,会说起他们夫妻间年轻时的事情。何忻有时甚至觉得,糊涂的司马老太活得更快乐,比清醒时快乐得多。
当那位司马先生突然出现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就会很细心地照顾司马老太。
老人,尤其是生病时脑子不清楚的老人,要照顾起来是很困难的,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几年,何忻曾经见过不少年轻人把自己的父母送进疗养院之后就弃之不理,只每月在疗养院的账单上寄一笔钱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义务,好像就此解脱了。
何忻虽然不清楚司马先生会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坚持不了多久就变得腻歪,但疗养院里也不是没有孝顺的人。何忻她有一种感觉,也许这位司马先生会如同nancy所言也不一定。
这一天,何忻轮休,正在自己房间里补眠,朦朦胧胧的感觉有人在推她。
&ldo;阿yan,醒醒,阿yan……&rdo;很熟悉的女声,没多久前才听过。
睁开眼睛,何忻就见到nancy娇俏的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她很无措地望着她。
&ldo;什么事啊?&rdo;何忻还没睡醒,说话的声音有些暗哑。
&ldo;司马老太说要看《独行杀手》。&rdo;那部电影是司马老太的最爱,这几天也常看。
何忻揉眼,她记得司马先生之前就准备好影碟放在杂物间了:&ldo;那你就给她看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