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的惊异好象稍微缓和了一点,他照例叫看护妇来在死尸的右时上打了一针,是强心剂的樟脑油注射。
‐‐&ldo;怎么处理呢?&rdo;学士质问着。
‐‐&ldo;总之,我这回遇着这样的例还是第一次,我还没有经验,我还要问一下他们才行。&rdo;
学士说着去请了一位助教授来,助教授也把死尸检查了一遍,摇着头说道:&ldo;这的确是死了!&rdo;他回头望着我和哈君问是哪个的孩子,哈君承应了。他又问哈君是几年级,哈君说是二年。
‐‐&ldo;二年级的学生倒也难怪得。&rdo;他好象自言自语的一样说着,又问哈君:&ldo;你这孩子怎么处理呢?&rdo;
‐‐&ldo;……&rdo;哈君只是擦着两手。
‐‐&ldo;你要自己拿出去埋葬,学校可以发一张证明书给你,你可以去报告市厅。假如是送给学校解剖,那手续就很简单,只消到事务所去具一张解剖愿书,解剖后归学校火葬。你打算怎么办呢?&rdo;
‐‐&ldo;……&rdo;哈君仍然没有回话。
‐‐&ldo;我看解剖的好罢。你还是学生,学校里每天有课,自己埋葬的事情很麻烦呢。&rdo;
‐‐&ldo;……我要回去先问问孩子的母亲。&rdo;哈君结局说出了这么一句。
‐‐&ldo;那也好,总之你早一点来回话罢。……尸首暂时放在冷藏室里,不要紧。&rdo;
哈君得到了他夫人的许可,诺儿的死尸具了解剖愿书了。昨天是礼拜日,病理教室的人照例是要休息的,只得延到今天。
八点钟的时候,死尸从小儿科运到病理教室。执刀的人是我相熟的一位r君,小儿科的青年医学士也在当场见证。
哈夫人今天装饰得十分华丽,同哈君一路到学校里来,她要看她儿子的解剖。我先去向r君替她交涉,r君不肯答应。他说:&ldo;学校的规则不许亲人临场。这不是有什么秘密,是体贴亲人的心,不好使人看见自己的骨肉受着刀割。&rdo;我把r君的话向哈夫人传达了,哈夫人甚为不平。她说:&ldo;我在女子医学看了解剖不少,他还怕我哭吗?&rdo;但是有学校的规则严禁,哈夫人也无可如何。哈君因为是本校的学生,得以临场见习。
小小的尸首睡在解剖室中的大理石的解剖台上。死后已经两天,脸上带着惨戚的土色,蒙着白雾的眼儿仍然微微开着,鼻孔里塞着两团棉花。身体各部已经现着紫色的尸斑,脚手的惨白如象羊脂玉一样了。
r立在尸的右边,在胸腹上开刀了,把脏腑挨次取出,检查大小形状色泽切面等,一一用德语口说,一位助手在西窗下誊写。尸的左边还有一位校役秤量各种脏器的分两。
解剖的结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只是小肠的粘膜层有些地方变菲薄了。解剖的诊断是&ldo;肠加达儿&rdo;。
年轻的医学士争辩道:&ldo;可不是dyspepsie吗?&rdo;r说:&ldo;是dyspepsie时,小肠的变化还要厉害,因为要起deskraation1。&rdo;
1作者原注:肠内壁溃烂。
‐‐&ldo;不起deskraation的轻症也有。&rdo;
r还争辩了一阵,但我觉得他的诊断是有几分臆度性的。
哈君看见诊断的病名,他也向r问道:&ldo;肠加达儿也可以死人吗?&rdo;
‐‐&ldo;怎么不可以死!小儿在暑天最多是以这种病症死的,小儿不比大人。&rdo;
辩论和质疑都终结了,r和年轻学士也都退去了,剩着的残骸该我们送往校后的火葬场去火葬。
哈君守着他死儿的残骸,他的眼泪在眼眶中乱滚。他说:&ldo;这总是我们大人的罪过,并没有什么重症,便好好把一个孩子送葬了!&rdo;
‐‐&ldo;这也是一种经验呢。我们都是年轻人,将来还有生育的机会,我们可以不要再蹈覆辙了。&rdo;‐‐我这么劝慰哈君,看着校役把残尸装在一个小小的木匣里了。我又才对哈君说:&ldo;我去招呼你的夫人,你先到火葬场去等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