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亦提了提手中的宫灯,似乎要将光晕拿远一些,声音毫无情绪:“太吵了。”
那禁军统领忙磕头道:“是,是臣罪该万死!”
再不敢多言。
赵玄亦也不再多言,信步越过他,瞧见地上跪着十几个禁军,禁军当中跪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穿着一身单薄的灰褐色衣衫,蜷缩在地不过小小一团。
瞧着瘦弱可怜,方才与禁军讲话的那股气势已荡然无存。
他步履不停,从众人中穿过。
声音淡淡地飘来:“既合宫规,还闹什么。”
“是。”那统领忙磕头应是。
赵玄亦往前行了几步,又停下步子回头道:“你既是要回浣衣坊,在前带路。”
说着望了望地上。
哪知那女子只顾埋头跪着,纹丝不动。
还是那禁军统领惊得浑身发抖,急地与那女子道:“太子殿下在与你讲话!快回话!”
苏秋雨从呆愣里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竟是要去浣衣坊,还要自己带路。
她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太子殿下恕罪,时辰不早了,奴婢还要赶紧去司库那里交差复命,与您并不顺路,请恕奴婢不能为您带路了。”
声音温小却字字清晰。
这一句话惊地周围的禁军们差点晕厥在地。
这是多大的荣耀,这宫女果然是出身低贱见不得世面,当真昏聩了!
那周围禁军生怕连累到自己,忙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只留的那女子一个人孤零零跪在正中。
赵玄亦想也未曾想到居然会有人当众拒绝他,一时未曾反应过来。
他这才仔细去打量地上的女子。
只是这女子将额头埋在地上,只露出小小的脊背来,什么也瞧不见。
倒是一头乌发如云,随意扎着个单髻。
搁在额边的双手,纤细而脆弱,在灯火下瞧着格外白净。
不知这埋在地上的面容,是个什么模样。
赵玄亦反应过来,方要说话,却见一人银甲红缨,从黑暗里匆忙行来。
瞧见他,忙跨步跪地行礼道:“太子殿下,臣来迟了。”
是他的贴身护卫,王忠信寻来了。
赵玄亦点了点头,对地上的人道:“既如此,你且去吧。”
哪知苏秋雨闻言,却与一旁的禁军统领道:“大人可否归还奴婢的宫牌?”
那统领一听,忙自袖中将那宫牌抽出来扔给了她。
苏秋雨接了宫牌,当即又磕了一个头,便自地上爬起来,埋着头匆匆走了。
王忠信一惊,当即就要呵斥这不知规矩的宫人,哪知却被太子殿下一个眼神制止了。
赵玄亦瞧她背影匆忙又仓皇,不知为何想起落荒而逃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