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往离纳贡都是寒衣节的时候,到了寒衣节便要祭祖,陛下是极厌烦这些事情的,正好我去了离国,祭祖的大典便可一切从简。”
兑君轩辕舒厌烦祭祖的缘由,尉迟晓心里清楚,只不过那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事情。就如她这个“三朝三元”,若是细想起来她才几岁,怎么就能过了三朝了呢?然而这些事在心里清楚就好。
“纳贡所需一应,子睿已经准备妥当,今天你也去看过了吧?”文珑口中在子睿,便是当朝丞相吾思吾子睿。吾思是轩辕舒还是三皇子时的伴读,为人沉稳老练。轩辕舒起兵时,他跟随左右,绸缪睿后,无竞惟人。
“吾丞相一贯都是妥当的。当年陛下身在沙场,丞相于后抚百姓,给粮饷都无一点纰漏,今日不过是岁贡罢了。”
文珑道:“此番岁贡是否准备妥当还是其次,紧要的是离国那边。今次不同往常,日冉荐了银汉作为副使与你同去,倒是能让人放心一些。”
“日冉平日话虽少,但人是很好的,他不过是体贴也不想让人看出来。”
两人话语中所说的日冉,姓墨,名夜,表字日冉,官拜廷尉,亦是九卿之一,人称“铁面判官”。
文珑道:“你此去留心,虽然有银汉护你,不群也已经有所准备。但是深入他国,毕竟难保万全。”
尉迟晓知他担忧,故作笑言:“银汉官拜车骑将军,不群拜太尉,二人皆在我之上,这样说起来倒是我僭越了。”
“心腹之交,自然如此待你。再说,不群那边,你也知道。”
尉迟晓点了点头,将话岔开,她舒眉浅笑,“不说这个了,如此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她抬手为文珑斟满。
两人对月小酌,一时半刻,酒过三巡,文珑微醺,竟是笑起。他对月把盏,不并言语,一杯接着一杯的饮下。他越喝越笑,越笑越苦,却始终无声无息,直到再握不住杯盏。
清脆的碎裂声中,尉迟晓起身扶住文珑,“够了。”
文珑唤起尉迟晓的表字,“辰君,我真的很喜欢她。”
“我知道。”
“我从小就看着爹是怎样辜负娘的,他死的早,我不能再让娘伤心。”御史大夫的话已经没有连贯的逻辑。
“我知道。”
“你说我能怎么办?女人没了还可以再找,娘只有一个!”
尉迟晓对着醉话笑了,“我知道。”她自动忽略了自己也是“可以再找的女人”的事实。
“你也觉得我这么做做得对,是吗?”文珑在醉中仍旧笑语温和。
“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对令堂来说你做的对,但对长宁而言,你大错特错。然而世间本无双全法,定要辜负一人。既然你已选择,就没什么可以后悔。”
文珑学着尉迟晓的语调,“我知道,我不后悔,我只是愁!愁!”
“是、是,”尉迟晓忍不住笑,笑着又着实替他发愁,似叹非叹的说道,“醉这一回吧。”
“好!一回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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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随国公醉宿尉迟府中的消息就在朝野中风传,长宁郡主径直闯入御史台质问。
“文珑!你给我解释清楚!”言菲拍着桌子,连称呼表字的礼节都省了。美人生起气来也是美的,即便是这样大呼大叫也不失媚态,那相貌身段当真称得上是“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要我解释什么?”文珑不急不缓的问,手中还握着批示公文的紫毫。
“你、你、你昨天住哪了?!”言菲到底是女儿家说起这些脸上“腾”的就红了。
“太常府上,怎么了?”文珑极为平常的回答。
“你还有理了!”
文珑不再答她,对下吩咐:“请太尉来接长宁郡主。”
“你让哥哥来干什么!这是我们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