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菱蓉突然瞪大了眼睛,吓得魂飞魄散——不对!那不是树!她感觉到后背温热,分明是——分明是一个人!
安菱蓉瑟瑟颤抖地转过身,惊恐的目光和一双阴鹜的黑眸撞上了!
“四、四、四皇子…”安菱蓉全身瘫软,只觉脚下虚浮。
齐陨墨挺拔的身躯站在树林里,仿佛一颗酉劲的苍松屹立原地,他看也没看安菱蓉一眼,目光如炬,盯视站在沈映歆面前的玉成公主。
玉成公主挥下来的第二个巴掌顿在半空中,而事实上,她和齐陨墨四目对视时,她全身都被恐惧和寒意笼罩了!她相信,只要她的这一巴掌挥下去,自己的这只手臂可能就没了!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晚上,这个男人如鬼影一般轻轻松松进入了她的公主府,她没有想到,为了沈映歆,他竟然亲自上门来威胁她,恐吓她!那时她只有十岁,被齐陨墨一吓,就吓破了胆,立刻答应了他!只要他不杀她,让她做什么都行!
现在这个男人又用那种残暴嗜血的目光瞪着她,玉成公主只觉手和脚都虚软了,愣愣地望着他!幽冷的寒意从脚心往上窜,很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冰冷了。
齐陨墨向前走了一步,“放开她!”
玉成公主眉角动了动,咬牙道,“不!我不会再受你的威胁!”
齐陨墨一字一句道,“我,说!放,开,她!”
“不!”玉成公主忽然目光恍惚,昂起头叫嚣道,“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敢对本宫怎么样,本宫就和她同归于尽!”
她拔下发髻上的金簪,尖锐的一端抵在沈映歆的脖颈上。
安菱蓉惊叫了一声!
“同归于尽?”齐陨墨忽然笑了,却让人觉得阴森森的,“谁跟你同归于尽?她,必须活着!”
安菱蓉脸色惨白如纸。好狂妄的口气!好像他就是主宰生与死的冥王阎罗!没有他的命令,他要一个人活着,那个人绝不能死!而这一刻必死的人,绝不能活到下一刻!
玉成公主果然脸色一变,“哼!你不要太嚣张!现在她在本宫的手里——”
齐陨墨却见一直一声不吭的沈映歆,脸上的乌青色突然加重了几分,齐陨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不再和玉成公主废话,蓦然身形一闪,眨眼便闪到沈映歆的面前,连看也没看玉成公主抵在她脖子上的金簪一眼,身手一捞,就把沈映歆捞入怀中。
玉成公主一震,随即恼羞成怒,手握金簪疯狂地大叫起来,“站住!可恶!今天本宫要杀了你们!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安菱蓉双手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挥舞着手臂,仿佛疯了一般大吼大叫的女人。
玉成公主双眼通红,冲着齐陨墨抱着沈映歆离开的背影叫道,
“贱女人!你不要太得意了!你以为这个男人是真的关心你,在乎你吗?他在乎的是他的野心,他的江山!他不过是看你还有用,今天才跑来找你罢了!等有一天你对他没用的时候,你的下场比谁都悲惨、可怜!沈映歆,你不但是个贱女人,还是个笨女人!世上最笨最愚蠢最可怜的女人就是你!哈哈哈——”
全身无力躺在齐陨墨怀里的沈映歆,玉成公主的话一字不落落入了她的耳朵里!沈映歆微微睁开眼睑,朦胧中只看到他冷峻的侧脸,幽深的眸子,始终望着前方一步一步走去。
脑子晕沉沉的,眼睑越来越沉重,她闭上了眼睛。
多年后,当玉成公主今日的这番话,再次闪过她的脑海时,她正站在万丈悬崖上,仰望苍茫的云海。寒目凛冽,双手紧握成拳,她想,也许,玉成公主正在另一个世界,肆无忌惮地嘲笑她吧,嘲笑她果然是这世上最笨最愚蠢最可怜的女人…
听见玉成公主还在历数齐陨墨的“野心”,安菱蓉差点就翻白眼晕过去了。
“公主!”安菱蓉不敢上前靠近陷入疯狂的她,只能在远处焦急喊道,“你疯了吗?这些话不能说!不能说啊…”
疯了?玉成公主顿了顿,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肆无忌惮。
“是啊!本宫疯了!”玉成公主整个人已神思恍惚,“你们知道这五年,本宫在千佛寺是怎么度过的吗?那是一个冷清寂寞得要让人发疯的地方!本宫每天都数着日子,只恨五年为什么这么长?没有人和本宫说一句知心话,她们都离本宫远远的——”
事实上,千佛寺的那些尼姑也不敢和她说话。因为她一到千佛寺,她的骄纵跋扈就让寺里上下的人都吃不消了,自然要躲得她远远的,唯恐一不小心惹到了公主,就会落得挨打挨罚的下场。
“这一切都拜这个贱女人所赐!这五年来本宫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个贱女人却每天过得逍遥自在!本宫好恨!本宫绝不会轻饶了她,本宫要她付出代价——”
齐陨墨抱着沈映歆跃上枣红马,对展仪冥说了一句“我先走,这里交给你处理”,便匆匆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