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呼……咱……咱们姑娘要是听说青川现在乱了套,呼……那……那个娘娘腔的皇帝有麻烦了,会不会又脑子一热冲出岛去啊?”
素问背着药草夹子,一边吭哧吭哧地采药,一边同后头的灵枢搭话。因为多年没有干过上山采药的活计了,他显得有些体力不支,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灵枢用袖口拭了下额头上的汗,将手上的药草抖了抖,道:“姑娘不懂岛上的机关,又没了璇玑,就算想出岛,不也只能干着急嘛。”
听到这话,素问顿时来了精神,他三两步跑到他跟前,探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姑娘是想铁定想出去的,只不过条件不允许?”
“嗯,不然还能有什么意思?”
“不对不对……”他将上前一步的灵枢拦下来,“姑娘最近整天跟着宗主,我瞧着心定得很,我打赌,就算她知道了那些狗屁倒灶的麻烦事,也绝!对!不会想出去的。”
灵枢听罢,皱眉抬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姑娘是诚心诚意不想走了?”
“两只眼睛!”素问用手指样了样自己拼命瞪大的双眼,“我两只眼睛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姑娘前几日都在琢磨着看医书了,起早贪黑的,不知道多用功呢!”
灵枢采药的动作顿了一顿,“送早膳的时候瞧见的?”
“那可不!”
“那……”灵枢似乎也有点动摇了,“宗主怎么说?”
说到这,素问的肩膀一下耷拉下去,如同霜打的茄子,“宗主说姑娘没什么天赋,估计再学个十年八载,也学不到他的一成本事。”
“可……姑娘不是咱们下任宗主吗?”
“就是说啊!”
灵枢直起身子,仰头望了一眼初生的日头,又抹了一把额前的热汗,没有再答他。
那一边两个小弟子正替她担心着,夏梨自己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她打着哈欠推开了窗户,睡眼惺忪地趴在窗台上。早上的念无岛极美,迷离的海雾如同是姑娘家的葱白柔荑,将整个岛屿轻柔地掬起。乍一瞧去,漫山的花朵好似彩色的雾气,在青山翠色间隐隐漂浮,似乎一个不小心,就能飘到眼前。
窗边的花枝上,有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儿唧唧喳喳地叫着。花枝被它蹦得直颤,在眼前忽上忽下地晃着。
“哈……”
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手擦了擦被哈欠憋出的眼泪。回头望了一眼书桌上满满当当的医书,她顿时就有点想哭。
不然还是跟戎言说说,一掌劈死自己吧?
她丧气地琢磨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往书桌的方向移动。每走一步,她的脚步便又沉重几分,到书桌边上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能踏破着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地板。
“这……昨天戎言怎么说的来着?”
她嘀咕着,使劲揉了揉脑袋,将原本就胡乱箍起的头发挠得更是惨不忍睹。
“风门,风门在哪里……”她把经络图翻来覆去,眯着眼睛查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这里……这里又是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找了好半天,她眉头一皱,一把把那图撂到了一边。一人高的图就这么滑下书案,晃悠悠地落到了地上。像是要嘲笑她似的,那图上的人正好对着她,一本正经地板着脸。
乍一看去,那图就像是有个人躺着似的。
真让人心烦!
她双手狠狠地挠头,丧气地趴在了桌上。
“等等,素问,你千万要小心,绝对不要跟姑娘提到那事……”
在这烦躁的安静中,她耳朵一抖,突然听到了灵枢的声音。这屋里一向是素问关照着,说起来,她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跟灵枢打过照面了,所以当她听到这少年老成的声音时,曾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当素问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她便确信了,这并不是她胡乱想象的。
“灵枢也太爱操心了,我就算再怎么笨,也不至于把这种大事随便乱说吧?”
大事?
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