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路过。”纪然向大门走去,又不禁问道,“为什么这么小的镇子,会有这么多孤儿?”
保安指向苍茫山峦,“因为大多数人都倾向于把孩子弃在山里,好像能减轻罪恶感似的。不巧,方圆百公里内,只有这一座山。”
“这里之前也有其他孤儿院吧?”
“有,就在这啊。”男人跺跺脚下土地。
“后来呢?”
“原先那所福利院,把善款都私吞了,也不管生病的孩子。健康的呢,倒是也正常上学,只是管理混乱,长到十几岁就撵出去。”
男人还说,前些年管理者突然跑路,紧接着就有人捐款,重建福利院,同时提供资金给患儿治疗。
纪然和老朴并肩而行,鞋底和未经清理的雪道,挤压出有质感的“咯吱”声。冷冽山风刺在脸上,表情很快就僵掉了。
他猛地回忆起,闻名似乎讲过这样一句话:一个成熟的理想主义者,愿意为理想苟且地活着。他的理想是……做慈善?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又不是什么坏事。真是越来越读不懂这个男人了。
“等一下。”纪然原路退回到福利院门前,站定后抬起双手,用僵冷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相框。
被框住的一小块风景,近景是几块巨石,中景是一条封冻的溪流,远景是茫茫林海和山峦,赫然就是闻名左侧胸肌上的纹身。
如果,这里没什么好的回忆,何苦还要刺在胸口。
老朴也比划着相同的手势,“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回程的火车上,纪然第n次点开那个大黄头像,最后的聊天记录定格在大半年前。闻名似乎爱上了写信这种原始的通讯方式,从不发消息。犹豫许久,纪然还是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出门参加婚礼,顺便去了你的老家,也看到了你捐赠的福利院。”
直到登机前,纪然才收到回复:“嗯,别告诉别人。”
5月初,由于持续亏损,纪然工作的“蓝黑”健身馆正式停业。魏总有始有终,让每位会籍顾问联络手里的客户,询问收款方式,将所有类型的会员卡按照时间折现,返还余额。
一个个致歉电话打出去,纪然准备提供给财务部的表格里,只剩闻名的收款方式还空着。对待客户要一视同仁,他终于还是拨通了电话。
时隔349天,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回到耳畔,“然然?”
“名哥……”纪然耳根一热,顿了顿,说起统一的致歉话术来。
男人听完后轻笑,“你帮我存着吧。”
“那我就随便填了,就填我每月还你钱的那张卡。”分手后,纪然就再也没攒下钱,每月生活所余,基本都用于还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