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包天啊,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作案了。”丁步超同样心有余悸,总能碰到怙恶不唆的罪犯,那是警察要面对的终极较量。
两人上车的时候,初步尸检的报告已经来了,先做的是被击毙枪手,面部特征正在恢复,除了身高、体重确定之外。什么都没有确定,发来的报告有项奇怪的东西,把高铭看瞪眼了,他拿着手机问着同在看的支队长:“指纹都销毁了?”
“有些年没见过用这种方式的了。”丁步超道着,打出来的指模,纹路明显都乱了,他解释着,早年警务未联网的时候,有些负案人员就是通过自残来躲避打击的,标准的方式是,把指头肚摁在烙铁上,烫伤稍深一点,愈合后,原有的指纹纹路就自然乱了,等于同时销毁了警察手里的指纹备案。
而这个人,是十指的指纹全部销毁了。
一个毁了指纹,一个没留下指纹,问题的严重性,让支队这一对搭档,一路思索,话越来越少了。这个碰头会不用开两人也能猜到了,肯定会模糊指出凶手已经被击毙,安抚群众情绪;肯定也会给支队限期,去寻找这个神秘枪手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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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走的警车驶过长治路,张如鹏抬腕看表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把车泊在路边,让队员自己开回去,一位知道他的心事,笑着问着:“教官,看闺女去,车给你留着吧?”
“拉倒吧,警车停家门口,谁看着又得瞎逼逼了。”他下车,装备卸了,警服脱了,只穿了件短衫。像是一个紧急任务一样,是小跑着走的。
车上几位,不知为何笑里有点涩涩的味道。
这其实也是一个涩涩的故事,故事的主角现在快放学了,张如鹏奔到三营坊小学时,看到了老太太拄着拐,正拉着背着书包的豆豆,慈爱地给孙女拢了拢头发,像是在问学习啥地,刚开始换牙的豆豆,豁着小嘴在高兴地说什么。
嗯?豆豆眼睛滞了下,然后拽着姥姥,更兴奋地指着张如鹏的方向,老太太看时,一推孙女,孙女像只欢快的小鹿,直奔向张如鹏。
“哦……想叔叔没?”
“想!”
“告诉叔叔,怎么想了?”
“嗯,就那样想呗。”
“这么想叔叔,叔叔太感动了,得给豆豆个奖励。”
“哇,冰激淋……”
“赶紧吃,回家别告诉你妈。”
“嗯……”
豆豆骑在了张如鹏的脖子上,这个位置很高,很拽,而且可以在这个位置吃冰激淋,除了拽,可还有幸福的味道,瞧瞧吧,那一帮子小伙伴,可都是仰望的目光。偶而有小伙伴吮着指头景仰地经过,豆豆会得意地拍着张如鹏的脑袋说:我爸爸。
这还是张如鹏教的,有这么个凶相的爸爸,肯定不受欺负对吧?可后来才发现,尴尬的不是小丫头,也不是别人,而是张如鹏自己,这不,姥姥笑吟吟走到身边了,皱纹眯着的都是喜悦的心形,枯瘦的老手拍着张如鹏嗔怪着:哎呀,你这一身汗出的,赶紧回家,我给你洗洗,换个褂子,这么大个人了,比豆豆还邋塌。
“叔叔你也玩捉秘藏啊?”豆豆问。
“啊,可不,捉了一天秘藏。”张如鹏心有余悸道。
“那你会跳猴皮筋么?”豆豆又问。
“女生才玩,我不会……咦?你们这会儿还有跳皮筋的?”张如鹏奇怪了。
“现在老师鼓励跳皮筋,不鼓励玩手机电脑。”豆豆道。
“哦,我真想进你们班混去,我就愁不懂电脑。”张如鹏笑道。
这一对半奇怪的组合,迎着夕阳夕下的余晖,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离家不远的路总是转瞬即到,进门豆豆喊着妈妈,姥姥捋着袖子开始作饭,片刻后陈妍端着洗脸盆子,腿脚仍然有点跋地给张如鹏端洗脸水。
在这位死里逃生的女人脸上,已经渐渐回复了昔日的荣光,粗心的张如鹏根本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女人脸上带上了些许的羞赧,每每凝望的眼神,每每欲言又止的表情,或者偶而相视,却紧张避开的动作,都让张如鹏感觉怪怪的。
哦,对了,他喜欢这种怪怪的感觉,也喜欢老人家饭菜家常的味道,更喜欢豆豆像个小精灵一样腻在他身边。
“洗把脸吧。”陈妍把水放在台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