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奇怪的梦境总是很容易就能被察觉,因为自己的内心知道,这个梦境中的所有事情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内心总在抗拒着?它们,总在一刻不停地告诉自己——
&esp;&esp;这是假的。
&esp;&esp;对,这是假的。
&esp;&esp;步思帷抬头向上,看见那张极其熟悉的脸。
&esp;&esp;那张脸上蒙着?迷迷的云雾,只剩下坚毅的下巴暴露在步思帷的眼前。
&esp;&esp;——步思帷不可能不熟悉这个被剃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因为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低垂的眼睛最多也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
&esp;&esp;如同小?时候一般,步思帷又一次垂下眼睑。
&esp;&esp;脚下是黑色的水磨石砖,这点也和小?时候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她现在踩上去,却觉得这砖不似她记忆中那般坚硬,反倒如同一脚就能踏碎一般的脆弱。
&esp;&esp;面?前的男人好像在奋力?说着?什?么,但步思帷耳中只回?响着?耳鸣声,男人想要传达的话?语,她一句也听不到。
&esp;&esp;但即使如此,她还是那样默默地站在他身前,低着?头,一如以往。
&esp;&esp;突然,那人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明明梦境之中的她并无法感觉到疼痛,可偏偏她就是感觉那力?度让她有?些不舒服。
&esp;&esp;步思帷皱眉,想要将那手掌给掰开,但当她抬头,视野中所出现的,却是这个梦境中最虚假的一个部分。
&esp;&esp;男人的脸依旧被云雾所遮挡着?,可步思帷却看到有?泪从?那云雾之间挤了出来,落在老化的水磨石砖之上。
&esp;&esp;他还在一刻不停地尝试着?重复着?某个词,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
&esp;&esp;“对不起”。
&esp;&esp;暴雨忽至,泪水也被融合在了雨中,分不清你我。
&esp;&esp;男人的脸庞彻底模糊,步思帷再也看不清他是什?么模样了,但不知为何,她却因此感到心间难以言喻的轻松。
&esp;&esp;肩膀上的手,最后还是被步思帷拂去了。
&esp;&esp;——
&esp;&esp;地宫的床上,魔尊坐起身,表情有?些恍惚。
&esp;&esp;她仍旧是习惯性地去摸身旁的被褥,可身旁的被褥依然是一成?不变地给予她冰冷的反馈。
&esp;&esp;大脑在这阵冰冷之中清醒了过来。
&esp;&esp;孟易觉,还没回?来。
&esp;&esp;步思帷低下头,将脸埋进?了两只手掌之间,墨发散了下来,覆在她的手臂和后背上。
&esp;&esp;孟易觉,还没回?来,她仍旧在等待着?孟易觉,如同这百年间的每一个日夜一样。
&esp;&esp;做了奇怪的梦。
&esp;&esp;在那百年间的等待中她从?不敢睡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梦魇所吞噬,但现在,她却只能用睡眠来抑制对孟易觉的思念。
&esp;&esp;但是结果……还是那样,唯梦闲人不梦君。
&esp;&esp;不过或许这样也好,至少?这样,她就不用多去忍受甜蜜的梦境与残酷的现实之间的落差感。
&esp;&esp;步思帷深吸一口气?,准备起床,手却不经意间摸到了昨夜也陪伴着?自己入眠的那一柄剑。
&esp;&esp;仿若星河在剑身流动一般,星倾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情平静,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把会无情夺走他人生命的杀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