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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说完，他抬起身，把手中的烟头狠狠摁死在烟灰缸里，一歪一歪地下楼。这时候，袁枫才明白无误地看出邱仪方的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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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力》第10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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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河州学院，对李平原突然&ldo;发迹&rdo;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的，大概只有宁可。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天，宁可终于违心地同意开会讨论为急需评职称的同志买版面的事。&ldo;宋朵朵事件&rdo;已经澄清，大家心里都觉得对不起主任，张帆更是懊悔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看到宁可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召开这么一个会，感动得话也说不清楚。他本想说算了，别买了，我们大家都清高一把吧，话到嘴边，又觉得好虚伪。大家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宁可说：

&ldo;以前我考虑不周，影响了大家的发展。我看这样吧，可以考虑联系几个重要期刊，但要保证文章的质量，由系里学术委员会先把把关。还有，版面费个人负担，如果能拿到学院的奖励，奖金也归自己。已经评上正高职称的一律不许再买版面。大家再议议。&rdo;

实在没有什么可说了。宁可明明是给大家开了一条路，惟独把自己排除在外。虽然政法系的方案没有中文系那么宽松，但大家都没意见。与会的人心里全明白，买版面不是正道儿，如果没有看不见的职称鞭子在背后抽着，谁愿意干这种事？至于硕士点，会上连提也没人再提。如果真的申报，第一个导师就应当是宁可，无论凭学术成就，还是凭资历，政法系没人能跟他比。都听说院里有风儿在传，将来第一批硕导学院要给别墅、配汽车，但宁可都不要，别人还要什么？再说，宁可要扎扎实实地办好本科，一点儿也不错，就仗着政法系眼下这四十几口人，能把本科教学好好拿下来，已经要拼命了。人嘛，总是要讲点儿良心的，当教师的，尤其不忍心亏待学生。还是摸着教师的良心，跟着宁可干活儿吧，跟着他虽然沾不了光，可心里踏实。

系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宁可心里平静不下来。&ldo;宋朵朵事件&rdo;对宁可伤害太大，&ldo;士可杀不可辱&rdo;，多少天来宁可心里回响的就是这句话。也许这句话对别人来说不过是一句古语，知道就行，但对宁可来说，意义非同寻常。宁可的爷爷宁抱朴曾经是河州学院建国以后的第一任院长，也是河州历史上有名的世族后裔，一位人人敬仰的饱学之士。&ldo;文革&rdo;一来，首当其冲地被批斗。但是，不论红卫兵怎样毒打，宁院长就是不肯低头。就那么前后挂着&ldo;反动学术权威&rdo;、&ldo;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rdo;的牌子，挺立台上。他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是学术权威，是当权派，至于是不是反动，是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需要历史评价。结果，前两次批判会都被他搞得有始无终。

第三次批斗开始，一群红卫兵给宁院长换了牌子，打着大红叉的牌子上写着：&ldo;老流氓宁抱朴罪该万死！&rdo;

老人本来没有仔细看，台下却一片躁动，一阵高过一阵的&ldo;流氓、流氓&rdo;的叫喊引起老人注意。就在红卫兵扬扬得意的时候，宁抱朴低头认真看清了牌子，以雷霆一般的声音大叫一声：&ldo;士可杀而不可辱！&rdo;一头撞向批斗台上的石柱，顿时头破血流，大睁着眼睛咽了气。当时，年方七岁的宁可就在现场。爷爷的那声呼喊他一辈子不会忘记。现在，他觉得爷爷仿佛就在身边，他不能无端忍受如此诬蔑。在宁可一家人心目中，人生最大的污点，莫过于&ldo;贪&rdo;与&ldo;色&rdo;，现在，学校里关于他的传言，恰恰是&ldo;贪&rdo;。那天与张帆大吵一通以后，他才知道，有关他受贿的事，真的像张帆说的那样，&ldo;满城风雨，满城风雨&rdo;啊。

他必须洗清自己。如果不能作为一个清白人活在世上，他宁可像爷爷一样选择死。这些天来，他找过石廷飞，找过朱至孝，甚至找过小常。小常对他十分同情，握着他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说：&ldo;宁主任，我相信你，我绝对相信你！这些人太卑鄙，怎么能够这样！&rdo;

后来，就气得在屋里来回转磨磨，然而问题究竟该怎样解决，他比宁可还没主张。

朱至孝与小常相反，听着宁可义愤填膺的倾诉，他一直嘬着嘴轻轻地吹手上捧的热茶，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儿看成一个问题，直到宁可全说完了，他才慢慢悠悠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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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力》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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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老宁啊，这年头儿，满街筒子都是瞎话，你何必当真呢？&rdo;

说着，也为宁可泡上一杯热茶，递过去，倒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一杯热茶化解。

石廷飞倒是挺重视，严肃认真地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其中的许多细节，然后就劝宁可以大局为重，相信群众，相信党，并且一再关照，以后说话、办事要多加考虑：

&ldo;学校也是社会。复杂啊！千万不能太过书生气！&rdo;

宁可依然不得要领，但他偏偏又是倔性子。一个星期过后没有下文，一气之下，直接登门去找张力行。但他刚到院办门口，就被袁枫挡了驾。袁枫生拉硬拽地把宁可拖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关上房门：&ldo;宁主任，咱们不外，我才劝你别找那个麻烦。张院长满脑子都是硕士点的事，他早就声明，不是学校的大事不要找他，你现在去，不碰一鼻子灰才怪呢！&rdo;